這麽一想,聞京就不是很願意再想下去了。
他起身四處看了看,很快找到車上那會方安虞說的那輛純黑山地車:“好家夥,這得七八萬吧?”
梁徑抬頭看去:“這個是競賽用車。輪組和變速系統都是重新設計的,很挑場地。”
聞京十分滿意:“我就騎這輛。”
梁徑:“那你去跟方安虞商量。”
聞京笑:“我再給他選一輛不就結了?反正他和時舒一樣,就看樣式。原曦也是,就喜歡白色——”
他話說一半跟舌頭打結似的,動作也停了,笑容直接卡住。
梁徑偏頭看他,彎起嘴角:“又吵架了?”
聞京不說話,往裡走了走,把牆上一輛紅色的碟刹公路自行車搬了下來:“這個多少錢?”
梁徑見他顧左右言他,沒好氣:“忘了。就十輛。初二買的,自己算吧。”
聞京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並沒有被梁徑的語氣刺激到。
梁徑合上工具箱,擺上架子,對站著不動的聞京說:“確定了?”
聞京回身:“啊?”
梁徑:“......我說,你確定選黑色的?那我叫方安虞過來。”
聞京慢吞吞走回黑色山地車前,仰頭:“哦。”
梁徑:“......”
屋外噴泉水聲嘩嘩,一秒起伏一秒跌落。
時舒和方安虞沒一刻停,二樓書房的棋盤不知什麽時候拿了下來,此刻正正當當擺在庭院中心,看樣子是要對弈一局的。但好幾分鍾,兩個人為誰執黑子,誰執白子吵了起來——盡管沒什麽好吵的,但就是吵了,動靜還不小,牽扯出好一籮筐陳年往事。
這會換原曦蹲到了噴泉前。她回頭瞧著笑了一會,說了幾句話,又轉回去看月色裡遊弋的金魚了。
她手裡虛虛握著,應該是在撒魚食。夜風吹起碎花裙擺,邊緣的褶皺觸碰草葉,微微掀動,好像蝴蝶的翅膀。
晚上聞京開車送方安虞和原曦回去。
方安虞先到,他下車關上車門的一秒,車內氣氛頓時變得別別扭扭。
後知後覺,聞京想起那會車上對原曦大聲,不免有點心虛。
“那個......”他慢慢轉著方向盤,盯著雪白的車燈,忽然覺得這車燈快把他眼閃瞎了。
原曦倒是很坦然,接著聞京的“那個”直接道:“我確實說得不近人情了。我不是想他們感情出問題,我是想我們——”
“我知道我知道。”
聞京趕緊說:“是我態度不好。你說得沒錯。真的。很好。我想的太簡單了,害,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原曦沒說話。她看著窗外。
鄉下的好處就在於,能最大可能享受視覺和聽覺的純淨。
比如這個時候,空曠視野裡沒有一絲多余的色彩,耳邊只有聞京的呼吸。
“我就是想起小時候——有些事我也是慢慢才明白的。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也真心覺得他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聞京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刻意沒去看後視鏡,說:“這個情分——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情分了吧?”
原曦笑,學著聞京的話說:“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第57章
第二天要早起, 得趁著氣溫還沒升起來的時候騎車去四屏山。不然等到十點多,日頭火辣,曠野裡的草都會蔫掉。
時舒頭髮吹一半想起來, 跑去隔壁梁徑房間找他的手機定鬧鍾。
那會梁徑在洗澡, 時舒問他手機擱哪,梁徑沒聽清, 關了水再問, 時舒說找到了。沒頭沒尾的。梁徑想了想,泡沫衝乾淨,下身圍了條浴巾出去找人。
時舒跪在地毯上,撈來床上梁徑的手機就在床邊撥弄,也不上床,一副隨時準備走人的架勢, 但好一會都在猶豫定五點半的鬧鍾還是六點的。
聽見動靜, 時舒頭也不回地說:“五點半是不是太早了?我肯定爬不起來......六點有點晚......要不五點四十五吧?”
頭髮半乾半濕, 蓬松的乾發沒頭沒腦支棱著幾簇,滑稽又搞笑。濕噠噠還在淌水的濕發貼著後頸, 很快洇濕睡衣的領邊。時舒腳上沒穿鞋, 臨時起意光著腳就跑來了。腳底板透著乾淨的粉, 說話的時候後翹的腳踝無意識動了動,跟小動物似的溫軟窸窣。手臂動作前伸,睡衣下擺被提起些許, 露出一截腰線,又細又白。很快, 梁徑注意到時舒睡褲邊緣裹得有點緊, 半圈深粉的印痕格外顯眼。
梁徑心想, 你六點也起不起來。但他沒說, 回身拿了兩條乾燥的毛巾。
頭頂一下有些分量,時舒轉頭仰面,笑著對同樣頭上蓋著毛巾的梁徑說:“我吹頭髮了。”
梁徑垂眼看他,神情是很專注的,但半晌面無表情:“哦。不錯。”
清晰眉眼前落下幾根漆黑發絲,沒什麽起伏的語調,整個人看不出情緒,他裸著上身,腰腹勁瘦,僅腰間一打,無端顯出幾分落拓。
時舒被摁著擦頭髮,眯眼瞧不吭聲的梁徑,笑:“要不我也給你擦頭髮吧?”
這讓梁徑很受用。他停下手,抬了抬下巴,示意人乖乖坐去床上。
時舒剛在床中央坐好,身後就傳來梁徑鎖門的聲音。
時舒:“......”
他發誓——他甚至可以對時其峰發誓——這趟根本沒想做什麽,完全就是純潔的定鬧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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