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徑好笑:“走吧。”
小情侶鬧別扭,結果就是五個人分兩桌吃飯。
聞京瞧著隔了四桌、頭挨頭竊竊私語的三個人,歎氣:“還是原曦牛。她老早就知道你們吵架我們肯定不會好。”
梁徑看著時舒背影,語氣平靜:“沒吵架。”
聞京不是很懂談戀愛的人的腦回路:“那你們在幹嘛?嫌桌子不夠大?”
梁徑:“......”
聞京餓得慌,不再搭理,端起面前一碗澆頭往素面上澆。
又糯又鮮的小面筋、脆香脆香的油筍絲,拌著一顆顆爽口毛豆,澄亮清透的鮮雞湯裡一掛顯雲寺鼎鼎大名的特質素面,根根勁道。
聞京埋頭開吃。
梁徑也不說話。
兩個人低頭認真吃飯。
沒一會,碗底油光鋥亮。
吃飽了有了閑心,聞京再度關切起哥們的感情。
他撐著下巴盯著前面一桌三個人背影:“昨天我還和原曦在車上吵呢。她就擔心你們倆感情出問題,我們的友情也跟著掰了。我倒覺得不會,你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梁徑還沒吃完,聞言筷子頓了頓,沒說話。
聞京繼續道:“那天知道你倆在一起,我也是這麽和方安虞說的。你們從小那麽好,感情......嗯——怎麽說呢,感情升華?感情升華也是正常的。”
他其實沒什麽特別的要和梁徑灌輸——打雞血或者大道理,這些聞京都不擅長。他實話實說,心裡怎麽想的,就怎麽告訴自己最好的兄弟:擔憂也好、鼓勵也好、支持也好。
他只是單純希望他的兄弟們不那麽難。
聞京抓了抓耳邊頭髮,看著梁徑說:“我們還說到你爸媽和時舒爸媽,分析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原曦說只要你倆感情堅定,都沒問題。但我覺得,你心裡肯定是擔憂的。時舒就不用說了,他肯定害怕超過擔憂——我還是了解他的。”說著說著,聞京語氣得意,但轉念又變得謹慎,輕咳一聲,表明自身:“當然,肯定沒你了解。”
梁徑認真吃飯認真聽發小說話,聽到話尾差點嗆死。
他咳了好幾聲,一邊笑一邊咳。
時舒在他咳出聲的下秒就轉頭瞧他,又去眯眼盯笑呵呵的聞京,見梁徑沒事才又轉過頭和原曦方安虞說話。
梁徑放下筷子,將之前原本開學告訴他們的和聞京說:“我打算和時舒出國讀大學。”
聞京倒沒有多訝異,反而很認同地點頭:“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叫什麽......緩兵之計!”
另一桌三個人也說著同樣的話題。
“出國好,至少不用擔心突然被爸媽看到......”
方安虞想了想:“那你們打算怎麽說?之前不是定好一起考M大嗎?得有個理由吧?”
原曦覺得這不是問題:“附中每年那麽多出國的。高三開學家長會上老王肯定也會提,到時候你們趁著說出來就好了。”
時舒點著下巴:“嗯......”
原曦瞧他心不在焉,笑著安慰:“先這樣,以後的事慢慢計劃。”
一碗面也沒吃完,方安虞把一碟清炒菠菜往他面前推:“要不要再吃點?”
時舒夾了一根菠菜放嘴裡嚼。
原曦和方安虞對視一眼。
方安虞問:“那你們剛才是怎麽了?吵架了?”
時舒歎氣:“沒吵架。”
“沒吵架動靜那麽大?”原曦笑。
時舒臉紅,筷子扒拉碗裡甜甜的玉米粒:“真沒吵架......”
他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不知道怎麽說。總不能說,因為梁徑自製力極差,老是惹他生氣嗎。
但其實問題的症結也不在這裡。時舒心裡清楚,他覺得梁徑也是清楚的。只是清楚是一回事,梁徑親他、摸他的舉動是另一回事。
梁徑控制不住,他也控制不住。
他們十八歲,剛剛識別愛情和友情的不同,剛剛明白親吻自己喜歡的人、擁抱自己喜歡的人、撫摸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麽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每時每刻的心動、情不自禁的觸碰——這是這世上存在於兩人之間的、最親密的關系。
最親密的。
極致的親密帶來無與倫比的信賴與依賴,也帶來反反覆複的患得患失。
現在的他們,是戀人。
——喜歡是真實的、害怕是真實的、擔憂也是真實的。
二十八歲的時候,他們是彼此的愛人。
——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去影響他們的感情,或者讓他們對彼此的感情產生動搖。
鍾樓對面是鼓樓。
晨鍾暮鼓,歲歲年年。
出了素齋館,雨已經停了。
地面潮濕,空氣裡的水霧淡了些許,縷縷白色香火從寶殿前的巨大香爐裡搖曳浮起。
寶殿左右配殿這時都敞開著門,能看到裡面井然有序的圍棋棋桌。
之前來安溪路上,梁徑看到的那隊圍棋小選手,此刻就坐在裡面對弈,靜悄悄的。他們穿著統一道服,背後書“樂成”二字。
四屏山顯雲寺是國內數得上名號的圍棋道場。春夏秋冬都有圍棋訓練營。尤以夏季訓練營最突出,而一年一度的定段賽也在這裡舉辦。
定段賽的橫幅已經拉起。過往遊客都走到近前仔細看橫幅下方一小行黑體字,上面是帶隊的職業選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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