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時舒低低道:“我相信她。”
聞京沒說話。
這件事埋他心底兩個多月,除了偶爾和方安虞聊幾句,他也沒和任何人說。面對原曦更不會表露絲毫。只是這會說出來,手腳忽然有種失重的感覺——好像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失去喜歡的人是什麽感受。
鋼琴聲悠悠揚揚,鋥亮的餐具落在潔白明淨的瓷器上,靈動悅耳。
梁徑慢條斯理嚼完嘴裡的,朝時舒和聞京面前的盤子打量了眼,開口:“不吃了?”
時舒和聞京各自低著頭,垂頭喪氣的,聞聲同時點了兩下。
梁徑:“......”
——肯定又陷入了友情的道德困境,梁徑想,只不過這會和他們在一起的是聞京,如果換成原曦,場面必然不同。
下午梁老爺子那邊的司機過來接梁徑。酒店的實習因為車禍告一段落,這段時間他一直跟在祖父身邊參加梁氏多到數不清的內部會議,自然免不了和梁培、梁壙兩兄弟接觸,所以有時候回來,整個人情緒極差。
今天也不例外。
傍晚到家的時候,梁徑一個人進了書房。
聞京和時舒玩了一下午“WonderWing”,提了好幾個用他的話說是“資深意見”,這會正趴沙發上和隊友聯系比賽訓練的事。小乖就坐他腳邊,對聞京這個久違的老朋友,它這一天的接觸都顯得有些矜持和拘謹。
時舒想了想,叫了外賣,囑咐聞京待會取,就去書房看他。
聞京擺手,“那我不管你們了。吃完還要去趟隊裡——車給我用下——你們不出去吧?”
時舒:“不出去。”說著就去玄關給他拿了車鑰匙和家裡的備用鑰匙。
打開門的時候,梁徑正和丁雪通電話。他現在每天都要打電話回江州,了解梁坤的治療進展,還有關心丁雪的狀態。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自從陪梁坤回到江州,丁雪的身體也不像之前那麽折磨她。她全心全意陪伴著自己的丈夫,雖然會因為梁坤的昏迷不醒獨自落淚,但精神上卻沒有一刻脆弱。
“......爺爺沒說什麽。下次不會了......媽。我知道——爸爸怎麽樣......”梁徑的語氣有些煩躁。
下午,梁培又當著梁老爺子的面說梁坤目前持有的股份到底怎麽處理,還有暗示這段時間因為梁老爺子上台處理梁氏一眾業務引發的股市震動,話裡話外不外兩點:分股份、換人主持。每次梁徑站在一邊,聽到他虛與委蛇、陰陽怪氣地叫自己“小梁總”,幾乎會生出一種惡心想吐的感覺。
梁旭偶爾也被梁基帶出來“見世面”。一般情況下,他和梁徑站一起,相比梁徑的惡心反胃,他隻覺得自己快要被梁徑陰沉得快要滴水的狠厲面色嚇得脊背發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怕他,明明自己還是梁徑的“表哥”......後來,梁旭多少想明白了,可能是那年除夕,他眼睜睜看著梁徑面不改色將自己的手放進滾燙的開水壺裡,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梁徑不能惹的,是個瘋子。
書房裡的落地窗正對D市最大的商圈,暮色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摩天大樓的玻璃將霞光一格一格地折射,放眼望去,好像一座凌空的3D蜃樓。
時舒走過去。
窗前有很一張很寬大的躺椅。
他陪聞京玩了一下午遊戲,胳膊都有些酸,這會繞過梁徑,直接趴了上去。
梁徑注意到,微微笑了下,也在塌邊坐下。下秒,他肩膀夾著手機,左手很自然地伸進時舒衣擺,去摸他柔韌光滑的後腰。
時舒嫌癢,動了動,躲不過,也就放任了。過了會,耳邊聽著梁徑和丁雪說話的聲音,打了個哈欠,伸手往後揮開梁徑摸來摸去的手,翻了個身有點想睡。
電話沒打多久,梁徑剛掛,時舒的困意正好上來。
忽然,門外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時舒被吵得睜開眼。
“聞京?”梁徑問。
時舒點點頭,想起什麽,又說:“可能是外賣......”
說著,他像和躺椅沾上了似的,挪著手腳一點點坐起來,“我出去看看......”
“我去吧。”梁徑按下他肩膀,知道他這兩天因為比賽的事有點睡不好,說:“不餓就先睡會。”
“哦。”時舒往後直挺挺躺下。
確實是外賣。
聞京坐餐桌旁一邊吃一邊看時舒的遊戲手稿。他是真的感興趣。
梁徑出來瞧見,提醒:“不要濺上油。”
聞京笑死了:“兄弟,我吃的是漢堡。”
梁徑在他身邊坐下,也拿了一包薯條吃。
中途,嫌躺椅睡得伸展不開的時舒推開書房門,眯著眼幽靈一樣朝臥室移動,陽台上,小乖瞄到,眼疾腳快,一個箭步衝上前跟進去——除此之外,餐桌前的兩個人默不作聲吃了一刻鍾,其間只有聞京埋頭翻手稿的窸窣動靜。
快要吃完的時候,梁徑說:“要不算了。往前走走。”
聞言,聞京翻著書頁的指尖在紙面上頓了頓。他知道梁徑在說什麽,也知道他什麽意思。他沒吭聲。
過了會,梁徑朝臥室看了看,不知道那個家夥要睡到什麽時候,目光移回來,他又對聞京改了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片刻,又說:“原曦肯定想的比你清楚。”
聞京點點頭,“嗯”了聲,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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