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的本事。梁徑想。
時舒身上有一種任何人都學不來的本事。至於這個本事到底是什麽,梁徑和他一起長大,至今也沒琢磨明白。他只知道,只要用上這個本事,他時舒就是天底下最講理、最有理的家夥。
梁徑看著他的嘴唇,嘴角也有點破皮。他伸出拇指碰了碰,然後親了上去。
時舒乖乖張開嘴讓他親。
只是他現在表達欲有點充分,和梁徑親了幾秒又想講話。
梁徑沒讓他講,反正都是“道理”。他扣著他手腕的手壓得更緊,整個人也壓了上去。他帶著幾分力道吻他,吻得很深,時舒慢慢就暈了,好一會忘了自己還想講什麽。
也不全是接吻。梁徑的手在他的腰側撫摸,漸漸又有那麽一點欲求不滿的意思。明明剛才車裡那麽凶。一開始頂得他喉嚨都有些疼。車廂狹窄,後面弄他的時候,好幾次時舒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後來被梁徑抱坐到身上才好些。
吻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時舒感覺自己嘴巴都麻了的時候,梁徑總算放開他。
他的視線落在他鮮紅水潤的唇瓣上,語氣很淡:“你總是有道理,沒有道理也有道理——昨天讓我分清,今天讓我支持你。說吧,後天讓我做什麽?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話音落下,時舒愣住。梁徑像是徹底沒辦法了,瞧著他的模樣都有些清心寡欲。
時舒想了想,還真有,他說:“我晚上還得去那住......得住一陣子......”
梁徑沒想到這家夥真敢說。
他冷笑一聲,沒理,轉頭看向窗外。
不知什麽時候暴雨已經停歇。
淅淅瀝瀝的雨水從樹梢滴落,風裡拐著彎撲到車窗玻璃上來。
遠遠的,能看到烏雲後頭忽隱忽現的稀薄陽光。視野盡處的大草坪上,已經有了兩三隻不知哪冒出來的寵物。
見他這樣沉默,時舒提好褲子湊近去瞧梁徑臉色。
看不出喜怒,心情也分辨不出,因為許久不言語,側容顯出幾分冷峻。
他身上已經有了日後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梁總”的影子。
“你說話。”時舒開始磨他。
梁徑轉臉瞧他。漆黑眼底一如既往地專注。
他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什麽“覆水難收”的時刻。盡管每一次吵架,嚴重的時候好像在割自己的肉,但仔細想想,哪回割的肉不是重新在另一人身上長出來。
他從小就愛他。
愛他天真無邪、愛他機敏聰慧、更愛他對自己毫無理由的偏愛與依賴。
長大了,他的愛.欲更是直接生長在了他身上。
時舒有一點說得很對,但又不是那麽準確——他確實分不清,但分不清的,不是不放心時舒、因此想要事事包辦、以防他在更關鍵的時候臨陣退縮。
他分不清的,是年少之愛與成年之愛。
年少時時相依相伴,分離就是巨大的痛苦。但長大了,重要的卻不是這個。
就像他昨天哭著說的:“梁徑,我不是不能離開。”
“我是喜歡你才不想離開你。我喜歡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喜歡你,所以可以為了你、為了我們......做好任何事。”
車窗被打開一半。
空氣裡有很濃鬱的泥土芬芳。
“梁徑,你吃早餐了嗎?我帶了。”說著,時舒往前去拿一早讓管家準備的飯盒。
梁徑看他打開飯盒,似乎也被花樣精巧、餡料豐盛的三明治饞到了,自己先揀了放嘴裡咬一口,然後轉過來鼓著嘴巴說:“好吃。”
梁徑:“......”
——就是這樣。
和小時候一樣,又不一樣。
他生著氣,時舒也知道他生氣,但絲毫不妨礙他們分享一塊三明治。
“我看你心情好點了......”時舒盯著他吃完,小心翼翼地給出診斷。
梁徑:“......”
時舒:“你在想什麽?”
他從小就對身邊的人和事充滿旺盛的好奇心。對梁徑,更是恨不得當他肚子裡的蛔蟲。
梁徑看了眼時間,快九點了,他要趕去酒店實習。
“下車。”梁徑依然不客氣。
時舒笑:“那你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
梁徑面無表情把他書包提過來塞他懷裡,催他去圖書館學習,開口還是忍不住:“下午有人接嗎?”時舒抱住書包點頭,說有,剛說完,冷不丁又被他瞪了一眼。
“幹嘛啊!”時舒發現這個男人真的陰晴不定。
“你現在想什麽都不和我說了!還瞪我!”
梁徑打開車門,沒好氣:“我在告訴自己,我只有一個老婆。”
時舒挪著屁股往門口,聞言仰面笑:“真好,你還有一個老婆。”
梁徑無語。
但是挪到一半,時舒臉色忽變,梁徑很少見他變臉變得這麽快,還以為他不舒服,伸手就要去摸他額頭,只聽耳邊傳來時舒沒事找事的聲音:“‘只有一個老婆’......‘只有’什麽意——啊!”
去摸他額頭的手恨不得變成拳頭。
某一刻,梁徑甚至體會到了時其峰的感受。
他提著時舒後領把人揪到面前,俯下身面貼面盯著人,咬牙:“我看你時間很多。要不這樣,你跟我去酒店,咱們就地開個房,做到你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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