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
很久之後,紀司青松開電腦,反覆呢喃,他費勁的抬起手,滑動著往下看文件內容,裡面講述了主角的暗戀,每個字都是他敲出來的。
紀司青曾經把主人公當成自己,從生病休學的高二寫出雛形,到研究生時專心打磨,它陪伴自己許久,它不僅僅是一個故事,更是承載他的一段時光。
紀司青頭部眩暈,他撐著力氣半倒在地板上,緊緊攥著手心的指環,像是他的全部力氣。
許久許久,紀司青抬眼望向走進來的黎雲和,虛浮高大的人影蹲在他面前,似乎在擔心他。
紀司青看不清他的臉,整個人身體發涼,他指著桌上亮著亮光的屏幕,問:“這是我的。”
紀司青垂下眼瞼,撐著力氣,問:“黎雲和,你為什麽又不告訴我呢?你明明看到了。”
紀司青難過的心口疼,他說:“我找了它很久,以為再也看不到了。”
有這麽難過嗎?黎雲和抓緊手指,他合上電腦,問他:“那你告訴我,你以前喜歡的人,是誰?”
黎雲和想要抱起他,紀司青伸手推開他,整個人抱著腿坐在地板上,半睜著眼睛,很不正常。
紀司青知道,他又發病了,不想讓他看出來,你趕快走吧。
黎雲和看他不想回答,煩躁的問:“是成言嗎?”
紀司青感覺很是可笑,他面色慘白的望向虛無的空氣,他一字一句的說:“成言是我最好的朋友。”
眼淚止不住掉下來,他說:“不重要了,黎雲和。”
紀司青松開手心,他看不清,索性把戒指放在地板上,他說:“黎雲和,我真的要不起你。”
紀司青的語氣失望至極,甚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他逐漸變得焦慮和恐懼。
可黎雲和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想問又有些嫉妒那人,現實由不得他再想,紀司青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眼神看的方向明明沒有人,像是模糊了視覺。
黎雲和發現他的不正常,不顧紀司青的反對掙扎,把他抱上沙發,坐在他面前,急匆匆問道:“有藥嗎?”
“在書房抽屜裡。”紀司青松開牙關,最後的自己也暴露在黎雲和面前。
黎雲和拿過藥和礦泉水瓶,問他怎麽吃,紀司青松開一直抓緊的衣服,斷斷續續指導著他,像一根即將崩壞的繩子。
吃完藥,紀司青的情緒變得低落,他坐在黎雲和的懷裡,蹭了蹭他的手,茫然又疲倦的說:“黎雲和,我想睡覺了。”
黎雲和把他送回臥室,收起亂糟糟東西,走到床邊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黎雲和站在窗口吸了一支煙,身上帶著初夏的涼。
紀司青睜著眼躺在床上,不想解釋什麽了,只是拽著他的手指,像以前的無數次撒嬌一樣:“陪我睡覺吧。”
黎雲和愣了一下,掀開被子躺在他身邊,紀司青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像隻脆弱又漂亮的貓崽,受過無數次傷,他吻了吻紀司青的發頂,輕聲說:“對不起,劇本是林焱給的,我有點吃醋。”
紀司青淡淡應了一聲,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用力抱緊他,隻字不提指環的事情。
紀司青向來既高傲又倔強,如果不想做,沒有人能夠逼他做決定。
第五十六章 困不住的風
紀司青睡得很沉,呼吸綿長又安靜,同以往的無數次沒有區別。
事實浮在眼前,無聲的在警告著他,每時每刻都在為他們的感情,無情的敲響喪鍾。
紀司青在離開,黎雲和反而逐漸陷入一種特定的情感陷阱裡,裡面有他想要但得不到的一起,他忍不住卸下所有防備,低頭看向紀司青的睡顏。
紀司青似一股他握不住的風,慢慢從他身邊,一步步退場,回到他的世界,黎雲和沒有把握的陌生世界。他從那裡來,離開的決定仿佛也變得不足為奇。
而人類困不住果決的風。
那就跟著他,黎雲和自私的安慰著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手指敲著對話框,問紀司青的情況。
黎雲和等了許久,把手臂一步步抽離開,回到紀司青的小書房,拉開抽屜拍藥瓶發給醫生。
黎雲和來回的動靜吵醒了紀司青,那人半睜著眼,看到他回來又再次閉上。
黎雲和抿了抿唇,當做若無其事一般,摟著紀司青睡覺。
紀司青悄悄睜開眸子,借助薄弱的光線,一動不動的望向他喜歡的人,眼神眷戀,藏著說不出的舍不得。
紀司青重新閉上眼,把他埋在他的胳膊邊,還有時間。
早餐,黎雲和蹙眉合上手機,紀司青穿焦?
糖?
獨?
家?
整?
理?著整齊,面色如常的吃著早飯,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模樣,依舊是清冷高傲的紀編。
黎雲和無聲的敲著桌板,放下黑咖,昨天的畫面一次次在眼前重現,他為了紀司青的身體著想,終究是問出口:“紀司青,今天跟我去看心理醫生?”
紀司青手邊的叉子差點摔在桌板上,他重新握緊,抬頭微微一笑,拒絕道:“謝謝,我有自己的醫生,不用擔心。”
太客氣了,黎雲和看他一會兒,似是妥協的點頭。
他站起來說:“我送你上班。”
紀司青收起餐盤,照舊提著電腦包上車。
從始至終,兩個人沒有再提過昨天的事情,無論是溫情還是心碎,他們默契的閉上嘴,維持最後的一絲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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