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人敢在黎鳴面前這樣說話了,他皺眉抬手,保鏢上前扇了紀司青幾巴掌,手勁狠厲。
紀司青白淨的面頰浮上一層顯眼的巴掌印,他歪頭垂下眼瞼,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全然意識不到,眸子裡閃著對真相的渴求和對在場所有人的不屑一顧。
這一刻,他恨所有人。
黎鳴舒緩心情,冷淡的回道:“當然都是,你這樣心懷不軌的人,不配出現在雲和身邊。”
紀司青隱下情緒,裝作祈求一般退步,低聲哀求道:“能不能告訴我,成言是怎麽死的 。”
黎鳴喝了一口茶,視線轉向沉默不語的林慕:“這就要問你旁邊的人了,我只是負責幫他遮蓋。”
林慕身體站的筆直,他不帶感情的回答:“我當年酒駕…不小心撞死了…”
紀司青氣的手抖,真相這麽簡單又真實啊,拿錢換人頂罪,輕而易舉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紀司青垂頭,唇瓣咬的出血,他恨他們恨到極致,恨不得掙脫繩索,把林慕當場殺掉。
林慕反而蹲下來,伸手抬起他紅腫的臉,不帶感情的纏綿輕語:“瞧瞧你,不就是死了一個人。”
“不就是死了一個人。”
紀司青閉了閉眼,八個字反覆在耳邊重現。
毀掉的是成言的人生,毀掉的是成言努力生活的所有希望,他明明可以過得很好。
紀司青一輩子沒有這樣忍過一件事,整個世界反覆一寸寸暗下去,只剩暗無天日的絕望,他的世界,沒有一點微光能夠照射進來。
錯的難道是我嗎?
不是,是他們。
紀司青壓抑十年,混亂的情緒一瞬間吞噬看他,紀司青瘋了一樣用最狠毒的言語挑戰面前尊貴的人的自尊和權威。
“黎鳴,為什麽現在還是孤家老人,因為你不配,你的孫子不是為你而生,他是一個完整的人…你控制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安排好所有的社交。”
“黎雲和不想見到你啊,包括你的兒子也恨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你。”
“唯一愛你的人被你親手害死了,你為了自己的前程,這一切你還記得嗎?”
紀司青眼眸乾淨冷漠,言語卻是惡魔,一句句往他心口上扎,關於黎家的秘聞他全知道,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黎鳴扔開拐杖,氣衝衝的:“你給我閉嘴。”
他不會後悔,林慕踢倒椅子,紀司青倒在地上,伴隨著接二連三難以忍下的痛楚,他抱著頭,一句退步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紀司青閉了閉眼,眼淚滑落下臉頰。
依稀間,紀司青想起初見成言的模樣,他穿著漢堡店發的T恤,頂著炎夏站在路邊發傳單,他笑著對自己說同學你好。
殺了我吧,漫長的毒打過程中,他抽出最後一絲思緒神經質的想,自己咬舌自盡死掉的幾率會多大,不想成為一個殘廢。
最後,他放棄這樣的幻想,竭盡全力記住這些人臉。
他要活著,他一定能夠活著,一定可以殺掉他們。
渾身一寸寸像是全部斷開,無法連接傳遞痛覺,像碎片一樣。
黎鳴蹲在他面前,製止手下的行動,警告他道:“你想不想活著?以後別再出現在黎家人面前。”
紀司青只是睜著眼,鼻間呼吸脆弱,意識漂流。
事實上他一句話都聽不到了,什麽都看不見,眼前只是一陣模糊,耳邊全是討厭的嗡嗡聲。
……
如果我再睡著,會不會醒不過來,黎雲和,沒想到真的是最後一面了。
明明紀司青小時候最怕疼的,他最容易流眼淚,是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樣了。
紀司青躺在地上,意識逐漸陷入昏迷,唇瓣幾乎被咬爛了,過程中一句呼救都不曾喊出來。
黎鳴不在意的離開這片荒蕪的地界,指導助手:“盡快把人送出去,或者直接扔在這邊。”
林慕給紀司青松開綁,看著平日裡書寫才華的兩個胳膊脫臼,抬都抬不起來,拍了拍他的臉頰,似是遺憾極了:“如果你命大,還能活著出去。”
林慕插著口袋走出倉庫:“我就先走了,下午還有通告。”
遠處意外傳來警笛聲,林慕一行人收拾一下快速離開。
唯有紀司青閉上眼,躺在荒蕪地界的廢棄倉庫很久,直到他感覺到一個人打開鐵門。
世界仿佛重新回到安靜,紀司青撐著最後的力氣睜開眼,看向孤身前來的林焱,眸中帶著防備和警戒:“你來…做什…麽?”
林焱這次頭髮換成紅色,平常陰戾的面孔現在閃著十足的歉意和心疼,紀司青完全看不懂他,竟然對自己說:“我來救你,對不起,我來晚了。”
紀司青傷的很嚴重,幾乎都是內傷,林焱檢查之後,先把他脫臼的胳膊安上,動作乾淨利落,他是一個有營業執照的混子醫生。
紀司青靠在他的腿上,咬牙反諷他:“你哥哥打我,你來救我,你們又在唱什麽戲?”
紀司青根本站不起來,他渾身都疼,走幾步就跪在地上,林焱直接背著他上車,眼睛看著四周:“我們不一樣,別把我和他放在一起。”
“謝謝。”紀司青說,整個人躺在後車座上。
林焱回頭看了一眼,紀司青即使脆弱,依舊驕傲。
第五十八章 風消失了
燕市城區每個關卡設有警察盯著,拿著照片查人。林焱掛掉電話,掉頭去與a市相鄰的小鎮上,來之前他在那邊提前安排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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