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胳膊細腿細腰也細,以前在床上的時候裴亮最喜歡捉著他的腰欺負他。
被拉出門前塗小安還在哇哇大哭,“你怎麽不要我了啊裴亮!是我啊!”
裴子明還是眉頭微蹙地冷眼看著他。
辦公室的門被小陳點頭哈腰地禮貌關上。
14.
看不見裴子明的表情了。
他的裴亮不認識他了。
15.
塗小安第一次見裴亮,是在他接手面館的一個月後,他那時過得很辛苦。
一個人去菜市場進貨,一個人調製湯底,一個人和面拉麵,一個人迎客算帳。
那天晚上下著大雨,裴亮被淋成了落湯雞,進來店裡躲雨,點了一碗陽春面。
當時的裴亮確實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他吃著平凡的面,卻氣宇不凡。
吃完之後,他撂下筷子,問塗小安,“你一個人開店嗎?”
“對。”
“我能留在這給你打工嗎?”
“……好。”
“能包吃包住嗎?”
“……行。”
他們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16.
裴亮說他是和家裡鬧掰了跑出來的,不想再回去。
塗小安就住在面館門店之後的小院裡。他把爺爺空出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給裴亮住。
裴亮起初真的和這裡格格不入,像個十指未沾過陽春水的貴公子。
塗小安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寬容的老板。
他耐心地告訴裴亮,對客人要微笑。
以及,找錢的時候不要嫌麻煩把三十找成五十,一毛錢都算錢。
以及,燈泡我們要自己換,不需要打電話通知別人,通知誰他都會告訴你,自己換。
17.
漸漸地,裴亮變得柔軟了,接地氣了。塗小安善解人意地從不過問他的家事。
他們一起從夏天走到了冬天。
那年冬天特別冷,擔心塗小安的小身子骨捱不住,裴亮總是一個人去進貨。
他雖然高大挺拔,年輕力壯,但有一天洗完澡穿少了,一見風就生了病。
高燒四十度,燒得直哆嗦,塗小安隻好搬到他那屋去整晚地照顧他。
用白酒給他擦身子,擦出了反應。
雖然都是大男人,塗小安還是羞得滿臉通紅。
18.
燒退以後塗小安還是不太放心,看著裴亮忙裡忙外地乾活,怕他累著了又發起燒來。
他總是習慣性地伸手過去,摸摸裴亮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確保裴亮沒事。
有一次在後廚,他剛伸手過去摸完裴亮的,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摸自己的,就被裴亮捉住了手腕。
裴亮頂著一副面無表情的冰山臉,親了一下他的手背。
然後端起面,掀開門簾上菜去了。
留下塗小安一個大紅臉,腆著個大紅臉還要接著煮麵。
得,愛情的窗戶紙被捅破了。
19.
鄧經理給塗小安打了個電話來問候他,“小陳給我打電話,聽說你今天大鬧總裁辦公室啦?”
塗小安坐在工位上抱著抽空一半的紙抽吸吸鼻子,“不好意思鄧哥,裴總長得太像我死去的前男友。”
“哎喲,小可憐。”鄧經理果真是大好人,根本沒對他是gay表現出絲毫的不適,“哥知道了,下回不讓你去送了,這事怪我。”
“行,謝謝哥。”塗小安答應,“給你添麻煩了。”
20.
仔細回想起來,除了是同一張臉,裴亮的脾氣秉性確實也和裴子明一樣。
做事總是縝密,行事總是利落。
好像天生就該是個大人物。
果然,他還真就是個大人物。
21.
一年多以前,他和裴亮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開著進貨用的小麵包車,想去野外踏青。
裴亮說他從小到大都沒去過鄉下,塗小安就想帶他男朋友去看看。
塗小安問過裴亮什麽時候回他自己的家。裴亮說本想呆一陣子就回的,但現在決定永遠陪著他。
冰山臉說情話,好像格外深情篤定,一諾千金。
塗小安都信了。
但是他們在山路上出車禍了。
22.
車閘和方向盤突然失靈,直直撞上山體,雖然裴亮湊過來護住了他,塗小安還是當時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裡了。
他頭痛欲裂,聽到來照顧自己的發小焦木說,麵包車後來自燃了,裴亮把他推了出來,自己沒能出來。
整輛車只剩下框架了。
其余全都燒成了灰燼,風一吹都散了。
23.
塗小安現在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佩,是個玉金魚吊墜,裴亮送他的。
裴亮說那是他媽媽給兒媳婦預備的,讓他從小就帶在身上,要是遇見認定的人了,就給出去。
塗小安被裴亮送出金魚吊墜認定了。
但是裴亮這個金魚腦袋把他給忘了。
裴亮變成裴子明了。
24.
塗小安想了半天,覺得應該是裴子明先變成了裴亮,又變回裴子明了。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沒改變似的。
除了他塗小安失戀喪偶這件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