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菲不屑道:“就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你是看不起我嗎?”
獄警看了看他滿身的繃帶,很想點頭,但是求生欲望讓他生生僵住了脖子,“您誤會了,我絕無此意......”
獄警眼神瞥向賀崢,這個人自打進監獄起就是這個模樣,像是對外界所有事物都失去了興趣。
他本以為三號監獄裡那麽多人,想要對付這個像是毫無知覺的Alpha會很容易,卻沒想到S級Alpha即使被封住了能力和精神力,實力依舊恐怖到變態。
而現在見到路菲來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坐靠在牆上,身上帶著傷,半張臉隱在黑暗中,像是被黑暗慢慢侵蝕。
不知道是不是獄警的錯覺,他好像在這個頂級Alpha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淚痕。
獄警想了想,還是將禁閉室關上。
他聽著裡面的動靜,腳步放得很慢。
不出意外,他還沒走遠,就聽到拳肉相擊的聲音,伴隨著重重的痛哼聲。
獄警放心裡,加快腳步開溜。
路菲丟開拐杖,將賀崢拎起來,一拳砸在他肚子上,賀崢肚子一陣痙攣,疼得當即跪在了地上。
路菲怒道:“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外面那麽多人被你所傷,就因為你的一時興起,隨心所欲,你現在在這裡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
賀崢緩了口氣,身子微微動了動,他拉住路菲的褲腿,啞聲說:“什麽時候開庭?”
路菲沒好氣道:“一個月後,怎麽了?”
賀崢緩緩道:“路菲,你殺了我吧。”
路菲身子微頓,“你說什麽?”
賀崢眼眶猩紅,指著自己胸口處說:“我,這裡,很痛......”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因為我的肆意妄為,傷害了諾格納,傷害了那麽多人,還連累了你......”
“可是我等不到審判了。”
“我原來一直以為,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能挽回他,我可以等把這邊一切都安頓好,再去找他,可是咳咳咳......”賀崢說得太過激動,牽動著傷口撕裂般地疼,他緩了下,又說:“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他在我心裡的位置,比我認為的更重要,甚至......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與他相比。”
“沒有他的人生,真的、毫無意義......”
路菲皺眉,蹲下身看著他,“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
賀崢一個人走了太久,也孤獨太久,他怕他想做的事崩潰在半途,也怕旁人覺得他異想天開,不理解,甚至反對他,所以,即使是和他合作的諾格納,也不知道賀崢想要奪得更多的權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沉悶太久,快要將自己窒息了,此時此刻,他功敗垂成,也痛失所愛,像是什麽都不在意了,也像是想要傾訴和發泄。
他將自己所想都告訴了路菲。
“很可笑對吧,我一個Alpha,卻一直想要為Omega爭取更多的公平,想要修改延續幾百年的律法,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婚姻和自己喜歡的人......”
“不。”
“不是這樣的。”
賀崢眼裡閃過一絲錯愕,抬頭看他。
“誰說寫進課本律法裡的東西就完全正確,這幾百年來,這些東西不是一直在修整改變嗎?只是涉及到性別保護上,因為當權者多是處於強勢地位的Alpha,所以Omega的話語權並不重,涉及這方面的修改自然不多。”
“但是,”路菲冷嗤道,“你也把我想得太古板了。”
“雖然我並沒有你那麽大的志向,也沒有跟你有過類似的經歷,但是賀崢,我並不是不能理解你。”
賀崢心頭巨震,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麽,路菲又拎著他的衣領說:“但是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連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說?”
雖然路菲是個離經叛道的性子,但是對於是非觀念以及聯邦的一些社會問題,他也並不是一無所覺。
就算他一早就知道賀崢想要做什麽,他最多也就只會驚訝一瞬,而後也不會對他帶有什麽異樣的眼色。
只是他有些擔憂和生氣,擔憂是因為現在聯邦都掌握在一群位高權重的人手中,他們基本都是Alpha,對於這些問題,就是心裡知道,也不會願意去做太多改變,因為按照聯邦律法來說,很多東西都是從Alpha的利益,以及培育優質新生兒的角度出發,說得好聽點,這些都是關乎聯邦命運的大事。
就算賀崢是S級A,但是作為一個遠遠接觸不到那個地位的普通人來說,想要改變他們心中固有的觀念,讓他們為Omega權益讓出更多保障,這無異於是異想天開。
他擔憂賀崢並不能完美解決這些問題,而且很可能玩火自.焚。
而生氣則是因為好友居然瞞了他這麽多年,他對他的想法竟然一無所知。
賀崢垂下眸子,頹然道:“謝謝......”
原來,一直是他太過自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孤獨前行,一直以為只有當同為Alpha的人能夠對切身體會時,才能理解他。
但是其實不是這樣的,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會反思,能擁有情感,去體會並且關心別人的感情。
而他,也不是一匹孤狼。
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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