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不到父母,滿心惶然無措,竟覺得一切是那麽不真實,爸爸媽媽怎麽會突然就離開他呢?
是不是搞錯了?
其實父母只是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他們肯定早就回家了,肯定還給他帶回了出差的禮物,就等著他回家。
只要他回家......只要回家就能看到爸爸媽媽了。
薑逸就這樣一路渾渾噩噩地跑回去。
他始終不敢相信,爸媽就這樣不在了。
曾經會給他遮風擋雨,會給他撐起一切的爸媽,不在了。
那他以後怎麽辦?他要怎麽辦?
他沒有爸爸媽媽了......
等到薑逸跑回家,渾身都濕透了,銀白的發絲像是失去了光澤,狼狽地貼在臉上,他光著腳,華麗的禮服看不出半點優雅,破破爛爛宛若一個乞丐。
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天上下雨了。
薑逸拿指紋打開門,卻發現屋裡站著幾個仆人。
很陌生。
曾經會貼心給他烘乾熨燙衣物的傭人姐姐,做飯好吃的管家爺爺,還有將花園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園藝哥哥,都不在了。
他懷疑自己走錯了,可是當他看到熟悉的手工地毯和角落裡媽媽喜歡的花瓶,他又確信,這就是自己的家。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陌生?
薑逸淋著雨跑了一路,有點喘不上氣,他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啞聲問道:“你們,是——咳咳咳......”
嗓子因為劇烈奔跑後而乾澀劇痛,一開口便咳嗽不已。
“是小逸回來了啊。”
薑逸聽到聲音,才發現沙發上坐著幾個人,是他旁支的幾個叔叔伯伯,有一個平時還對他特別親。
薑逸看到親切熟悉的人,一瞬間淚水便充盈了整個眼眶,他急切地走過去,想要撲到熟悉的長輩懷裡哭一場,“叔叔,我......”
而那位總是來他們家,親切地摸著他的腦袋,一口一個小逸親切喚著的叔叔,卻在看到他渾身的髒亂之後,下意識皺著眉頭退了兩步。
只因怕他弄髒自己這一身高貴體面的衣服。
薑逸霎時間僵在了原地,渾身血液都被凍僵了......
許是察覺自己的動作太過明顯,那位好叔叔立馬換上一副悲痛的模樣,“看樣子,你爸媽的事,你都已經知道了吧......”
“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感到很難過,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爸媽走後留下的這些東西。”
“這些事情我們本來也不想拿來打擾你,關於你爸媽留給你的遺產,你現在年紀還小,又還在上學,怕是打理不好,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公司和遺產就由我們先——”
方才被雨淋過的身體仿佛才開始反應過來冷,耳朵嗡鳴刺響,他只看得到眼前的男人嘴巴張合,說出令他惡心的字句。
而這些字句漸漸被他的耳鳴掩蓋,薑逸手腳冰涼,掌心冒出虛汗,連心臟都在顫抖。
他活了二十年,被父母保護得太好,從來不知道世間會險惡到如此地步,更不知道一個人的面孔竟然能虛偽到如此不堪。
“小逸,你覺得怎麽樣?”眼前的男人看著他溫柔詢問,仿佛還如以前那般和藹。
薑逸內心升起無邊的膽寒與恨意。
他看到眼前的茶幾上關於財產分割和轉讓的協議書,原本僵硬的四肢動了,他走過去,在他們熱切的目光中拿起那些紙張。
而後讓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是,他將那些東西一把撕碎,嘶吼聲幾乎泣血,“混蛋!我們家的財產,你們一分也別想得到!!!”
那裡不再是家。
他終於意識到,原來從父母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家了......
薑逸逃了,逃出了那個沒有爸爸媽媽,沒有熟悉的傭人哥哥姐姐、管家爺爺,被一群貪婪自私的惡鬼侵佔的地方。
可是他最終沒能逃掉,也沒能守住爸媽的遺產。
他們找了厲害的律師,還打通了上面的關系,說他患有精神疾病,而他那群叔叔伯伯,美其名曰為了照顧打理爸媽的公司,為了更好地撫養他,作為“撫養人”將屬於他的遺產奪過來。
而他們撫養的結果,就是薑逸的學校不敢再收他,家裡的東西不讓他帶走,卻將他趕了出來,連父母的遺物、骨灰都不留給他。
可是他有什麽辦法,比起那些有錢有勢的上層人,他一個“瘋子”說的話,又有誰信呢?
賀嶸的聲音如惡魔引誘,充滿著蠱惑性,“他們害死了你的父母,還把你害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真的甘心嗎?”
薑逸咬著唇,臉色慘白到毫無血色,好半天才緩過神,他死死瞪著賀嶸,“可是你也一直在看我笑話不是嗎?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
“我憑什麽相信你?!”
賀嶸說:“憑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賀嶸讓保鏢將薑逸扶起來,語氣十分誠懇,“薑逸,我實話告訴你好了,林家朱家那些人,這些年發展壯大根基已深,我要是想動他們,不僅吃力不討好,還會給我樹敵,所以料理他們幾個的事,我幫不了你。”
“但是賀崢,是我們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等我拿到賀家當家人的繼承權,就算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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