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身邊帶著那個孩子。
薑無念今年十歲了。
他分化成了一隻布偶貓Alpha,黑發黑眸,眸中帶著幽深的紫色,那張臉和薑逸很像,但是神情卻是冷峻的。
他的信息素是勿忘我,和他爸爸一樣。
賀崢在墓園跪了一天,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
薑逸的離去,早就把他的一部分也帶走了。
可是當他看到薑無念,卻突然紅了眼。
那是他和薑逸在這世間唯一遺留下來的,唯一能證明他們有過曾經的證據。
雖然,他們這一生,並不曾相愛過。
賀嶸啞聲說:“哥......”
賀崢沉默地點頭。
看向薑無念,伸手想要揉揉他的腦袋。
他的信息素讓他愈發想念他的爸爸。
但是薑無念避開了。
和那個虛幻的世界一樣,薑無念從來都不喜歡他。
不過賀崢也沒有多失望。
他早有預料,他這樣的人,合該不受人喜歡。
賀崢問:“能說話了嗎?”
賀嶸說:“四年前做了手術,已經完全恢復了。”
賀崢以前是見過薑無念的,即使他後來精神狀況出了問題,但是也見過這個孩子。
薑無念一出生身體就很差,一直被放在賀嶸和路菲那邊輪流養著,直到很久,他才能見到這個孩子。
見到他的第一眼時,薑無念神情是沉寂而冷淡的,賀崢那時就突然明白了。
那些年薑逸看著他冷漠的眼神,心裡所感受到的薄涼。
薑無念有不喜歡他,甚至恨他的權利,他不怪他。
車開回了那棟別墅。
薑無念不住這裡。
賀嶸在車上跟他說了賀家老宅那邊還有部分財產交接內容,需要他親自去看看。
賀崢應了。
臨走的時候,賀崢對薑無念說:“念念,對不起......”
薑無念幽幽的黑紫色眼眸轉過去,一眨不眨注視著他。
賀崢轉身了,沒有看到。
*
家依舊是那個模樣,陳安會按時請鍾點工過來打掃,並且囑咐不要動裡面的任何東西。
賀崢站在門口,卻仿佛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薑逸烤著新鮮出爐的小餅乾給念念吃,輔導念念作業,一邊支使著他去陽台晾衣服。
薑逸問他們晚上想吃什麽,賀崢和薑無念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吃魚。”
或許是家裡有兩隻貓貓,賀崢漸漸也能習慣那股魚腥味,甚至覺得,薑逸無論做什麽都很好吃。
只要是他做的,他和薑無念從來不挑剔,這是他和念念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那個世界,他和薑逸結婚了,他們很恩愛,孩子很懂事,也長得很可愛。
但是賀崢知道,他終究是要回歸現實的。
陽台上那株勿忘我,早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堆枯黃的雜草。
甚至院中那株桂花樹,也仿佛在蒼老了。
他其實從來沒有養活過任何一株花。
那一切,不過是自己的臆想,以及被人編造的完美世界。
其實,真正被抹除記憶的不是薑逸。
而是他。
那天,他從婚禮現場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跋涉到醫院。
他已經幾乎精疲力盡,卻仍舊強撐著走進醫院。
薑逸的身體出現了嚴重排異反應,醫生在最後的抉擇下,選擇最後一博,給薑逸做手術。
可是沒有奇跡發生。
薑逸的身體狀況,能生下念念,已經是拚盡全力。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他最後一面。
薑逸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話了,他身上都是血,腺體已經嚴重損壞,他看著賀崢到來,明顯感到一絲驚訝。
賀崢走上前,不斷釋放著自己安撫性的信息素,薑逸感受到他精神力的十分虛弱,但他卻毫不在意,依舊壓榨著最後的信息素。
在薑逸的眼中,Alpha給人的印象一直是矜貴優雅,嚴肅冷酷的,他從來沒看到過賀崢這麽狼狽的樣子。
可他沒有問賀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只是輕聲說:“沒用了......”
從前他無數次渴望被安撫,被折磨到想死,Alpha從來都不願意為他釋放一點安撫信息素,而現在,他真的要死了,他卻想起來,他也只是一隻Omega,渴望被愛.撫,被治愈的Omega。
賀崢沒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賀崢的手心發汗,甚至有些灰塵,他的手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冰涼,但是薑逸的手卻更冷,這讓賀崢感到無比心慌。
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薑逸倒是顯得平淡許多,他問:“你不是去結婚了嗎?”
賀崢聲音發啞,“我......逃婚了。”
薑逸反應遲鈍,好一會兒才問:“為什麽?”
賀崢極力遏製住眼淚,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而後賀崢的臉上也染上鮮血,他泣不成聲,“我愛上了一個人,我想、想來見他......”
“逃婚也要來?”
“逃婚也要來。”
薑逸帶著幾分教訓的口吻說:“賀崢,你這樣......是不對的,諾格納會很傷心的。”
賀崢哽咽地深吸一口氣,眼裡滿是驚慌與無助,“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別說話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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