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點外面空蕩蕩的,粉絲們都已經回去了,那車果然跟著晏廷過來,停在不遠處,小張前去敲了敲車玻璃,熟練地打發了車裡的人,等車開走後又回到車上。
還沒上車,晏廷先下來了,小張忙道:“哥,已經解決了,咱們去燒烤店吧。”
“等會兒。”晏廷說著往拍攝點大門走,“我去拿個東西。”
“啊?你要拿什麽?門應該已經鎖了,吃完回來再拿吧……這,怎麽沒鎖?!”小張跟在晏廷旁邊,看著晏廷輕松打開門,驚道,“誰最後一個走的,哎!這萬一有誰進去偷東西可怎麽辦!”
晏廷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著屋內。
門沒鎖……徐昀杉還沒走?
組裡隻他一人不去聚餐,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以他的性格不至於忘記鎖門。
說累的不行,又不回家休息,搞什麽。
晏廷心中嘀咕,壓根兒沒聽見小張在邊上的念叨,往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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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燈都關了,大家熱熱鬧鬧地離開,到樓下時還喧鬧了許久。
徐昀杉獨自站了好一會兒,聽著樓下的喧嘩聲,直到那些聲音過去,一切寂靜下來,他還沒有動作。
手機響了起來,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徐昀杉回過神,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串陌生號碼。
這個時間,誰會打電話過來?
徐昀杉猶豫片刻,接起電話:“你好。”
那頭調笑道:“你好啊。”
“……康鵬?”徐昀杉微微蹙眉,“你又想幹什麽。”
“我什麽都沒乾啊,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只能換個號碼了。”康鵬說得理所當然,又道,“你居然能聽出我的聲音,真意外。”
徐昀杉閉上眼睛,緩了緩情緒,冷淡地問:“這個點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康鵬還在賣關子:“我擔心你早上太忙,所以選了這個時間,沒影響你休息吧?”
“……有事說事。”徐昀杉不耐煩道。
“好吧,你還是這麽不解風情。”康鵬道,“我是想告訴你,二十萬我已經收到了,還差五萬,這點錢你應該還是有的吧?”
徐昀杉愣了愣:“什麽二十萬?”
他又沒有那麽多錢,這幾天也沒和康鵬聯系過,康鵬從哪裡收到的?
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徐昀杉反應過來,身體前傾,語氣帶了些怒意,“你去找我哥了?”
康鵬大方承認:“嗯,是啊,那頭催得很厲害,你又一直不接我電話,只能由我親自找你哥要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來催應該還錢的我,反倒去催你了?”
康鵬道:“當初是以我的名義借的款,當然會催我了。”
徐昀杉死死捏著手機,沒有說話。
要不是了解康鵬的性格,他差點兒就信了。
這三年和借貸公司一直相安無事,怎麽可能康鵬一回就玩命地催他,康鵬總不可能是為了這個事回國的。
“不過你放心,我沒告訴他全款,看他也拿不出來的樣子。”康鵬道,“你早點把五萬補上,剩下的那一部分,利息也不多,可以慢慢還。”
徐昀杉手微松,垂下眼睛。
康鵬沒得到回應也無所謂,繼續說:“當然,我之前的承諾還有效,如果你想不到辦法湊錢,可以來找我……”
沒等康鵬說完,徐昀杉掛斷了電話。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徐昀杉的心也沉到谷底。
又把事情搞砸了。
工作這麽多年,只能勉強養活自己,攢不到錢還債,甚至連哥哥的醫藥費都負擔不起。
他為什麽什麽事都做不好呢?
徐昀杉抬頭,往剛才的拍攝點看去,那兒是一個延伸出去的陽台,下面鋪著安全氣墊。
秦蓁就是在那裡拍攝的墜樓片段。
地面上的血漿已經清洗乾淨,氣墊也放了氣,只剩薄薄一層。
一切和來時一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但多年前的場景卻一直浮現在徐昀杉腦海裡,揮之不去。
拍戲的時候,很多鏡頭並不連貫,且劇情經過何穆之自己的想象和加工,已經改的面目全非。
但那些真實的畫面永遠印刻在徐昀杉的記憶裡,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徐昀杉感到一陣窒息,他試著呼吸,肺部卻像被捏住一樣難受,身上仿佛壓著巨山,他幾乎站不住,緩緩蹲了下來。
從十多層的高空墜落,徐慧瑛瞬間斃命。
警車救護車來得很快,拉起警戒線,確認死因拖走屍體,幾個小時就將地面清理得乾乾淨淨。
只是一夜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消失了。
世界還在運轉,時間從未停止,其他人的生活也沒有任何影響,隻偶爾將此事拿出來,作為一個平常的談資。
那天過後,何鴻回來處理了後事,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公司正式破產,房子拿出來抵了債,徐昀杉和何穆之連夜搬離住處,住進附近的民宿。
坐在民宿的床上,徐昀杉還覺得一切那麽不真實。
從出生以來,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擁有過什麽,但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何穆之從包裡翻出徐昀杉的衣服,遞給他:“先去洗個澡吧,洗完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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