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狀態實在不好,老板都提過讓他回去休息兩天,但他要賺錢,所以沒有答應,結果工作時還老出差錯。
老板沒說什麽,只是笑了笑:“行啊,我早就想讓你請假休息會兒了,最近出什麽事了嗎?看著狀態很差。”
徐昀杉抿了抿唇,道:“我哥病得很厲害,這兩天我想在醫院陪著他。”
老板微愣:“你哥哥?親哥嗎?”
徐昀杉點點頭。
“你工作這麽久了,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哥哥。”老板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事情,道,“怪不得最近總忙進忙出的,你多請幾天吧,好好陪你哥,不扣你錢。”
徐昀杉感激道:“謝謝您,我會盡快回來工作的。”
“不用那麽著急。”老板笑了笑,又試探著問,“是什麽病?方便告訴我嗎?”
徐昀杉頓了一下,道:“……白血病。”
說出來的時候,徐昀杉甚至有點恍惚。
他從來沒跟別人提過哥哥的事情,徐慧瑛不準他提,何穆之也不想他說。
這個病總讓人聽了退避舍,像是一個魔咒,一旦沾上了,就會得到無盡的麻煩,投入多少回報,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徐昀杉看著老板,心裡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老板聽了會怎麽樣,他只是在回答老板的疑問,並沒想找老板的麻煩。
“已經治了很久了,該治的都治了。”徐昀杉道,“可能……快結束了。”
老板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好好陪陪哥哥吧。”
徐昀杉低著腦袋,很輕地點了下頭。
“昀杉,也別把生死看得太可怕了。”老板道,“我媽剛走的那會兒,我也覺得天都塌了,甚至不想活了,但後來再想想,我還有女兒,還有愛人,還有其他的親人朋友,我不能因為一個人放棄那麽多人,我媽也沒因為她的親人離世就放棄我啊,就算消沉,也總要走出來,總得回到活著的人當中去。”
徐昀杉請好了假,直接去了醫院,因為時間門還早,不方便進病房裡看何穆之,他只能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往病房裡看。
他想著老板說的話,發了好一會兒呆,終於拿了手機出來。
這幾天都沒看手機,也沒幾個人聯系他,基本都是廣告和新聞,有兩個同事給他發了砍價的消息,大概是他每次都不厭其煩地點,這兩個同事每次都找他。
他又幫他們點了,再回到聊天界面,找他最多的還是晏廷。
最新一條消息是不久前發的,告訴他明天頒獎典禮的事情,他對著那條消息看了半天,點進去看了看之前的,都是些沒營養的日常,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分享。
徐昀杉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進去,看了很久,他現在無事可做,除了等待就是等待,就算看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也比乾等著要輕松。
看了好幾遍,徐昀杉關上了手機,繼續看何穆之。
何穆之一直醒不過來,就算醫生不說,他也知道沒幾天了。
離那個時間門越近,他的心情反而越平靜,他已經不知道這種狀態對不對,應不應該,但也不想去想了。
他想著還有什麽事沒做,想到之前答應給何穆之畫畫,他起身下樓,往外面走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家文具店,在店裡買了紙和筆,又趕緊跑回來。
何穆之躺在病床上,整個腦袋都被各種儀器包著,他什麽也看不見,本來想找照片出來,拿手機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他手機已經換了。
何穆之只在狀態好的時候才允許他拍照,本來就沒拍過幾張,換手機後更是一張沒拍過。
他沒有辦法,只能憑自己的想象來畫,畫了一下午,畫了兩幅,畫到肚子餓了,他去醫院食堂買了點吃的,回來又繼續畫了會兒。
天漸漸黑了,醫院裡的病人總睡得早,這會兒走廊上已經安靜了許多。
徐昀杉畫累了,收了東西,又看著何穆之發呆。
他不知道過了這個夜晚,何穆之還會不會安然躺在那裡。
還有什麽事沒做嗎?
徐昀杉愣了好久,重新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一個電話。
他隻存了一個號碼,連備注都沒有,這號碼在他手機裡躺了六年,一次都沒有亮起過。
徐昀杉盯著號碼看了會兒,點了下去,電話通了,響了一陣鈴,那邊接了起來。
是一個熟悉又生疏的男聲:“喂?哪位?”
“……爸。”徐昀杉叫了一聲,“是我。”
那頭瞬間門鴉雀無聲,等了好久,才疏遠地笑道:“昀杉啊?怎麽突然想著打電話了。”
徐昀杉沒立刻回話,又往病房裡看了眼。
當初何鴻處理完破產的事就走了,何鴻提過要他一起走,但不能帶何穆之,他沒答應,何鴻就給他留了個電話,要他想通了再來找他。
他一次都沒想過去找何鴻,跟何穆之在一起也一次都沒提過,他知道何穆之很討厭何鴻,但現在這種時候,他不希望何穆之離開時,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徐昀杉淺淺吸了一口氣,收回視線道:“我哥可能快不行了,你來看看吧。”
何鴻來得挺快,他一直留在A市沒走,即使生活在一個城市裡,但真不想遇見的時候,離得再近也一輩子都遇不上。
他穿了一身名牌,雖然都是些名牌裡的低檔貨,但至少能看出現在日子過得不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