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T恤配牛仔褲,他頓覺幼稚,可再上樓換已經來不及,他隻好慢吞吞地挪過去。
傅臨洲抬起頭,蘇宥搶先說:“傅總,早上好。”
“早上好。”
蘇宥放下手機,去取餐區拿了托盤,他早上習慣了吃三明治,所以簡單挑了幾樣,端過來時,傅臨洲提醒他:“今天午飯可能會遲一些,早上多吃點。”
“沒關系的,這些吃完就已經很飽了。”
傅臨洲看了看他,說:“昨天我語氣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蘇宥好不容易疊起藏好的委屈又傾巢而出。
若不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傅臨洲對他沒興趣,蘇宥有一刻是真的覺得傅臨洲是故意的,他為什麽能如此精準又隨意地打一巴掌給個紅棗?
蘇宥笑完就被他惹哭,哭完又要笑,再這樣下去,蘇宥覺得自己真的會人格分裂。
“是我不好,我不該亂問問題。”他小聲道歉。
傅臨洲沒有再說。
他起身去不遠處的開闊陽台,蘇宥看到他被風吹起的頭髮。
蘇宥食之無味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忿忿地嘀咕:壞人,傅臨洲是壞人。
可壞人偏偏長了一副叫他心慕的臉,叫他淚流不止也舍不得放棄。
蘇宥於是開始罵自己:傻子。
傻子因為壞人的一句稱不上道歉的關懷,迅速地晴朗起來。
畢竟他還是在意我的情緒的,對吧?
畢竟他沒有因此討厭我,對吧?
蘇宥開始自我攻略,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在傅臨洲心裡,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位置的,至少和司機老黃不一樣。
蘇宥揚了揚眉毛,心情變得愉悅。
傅臨洲轉身再進來的時候,蘇宥已經吃完了三明治,他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擦擦嘴,起身對傅臨洲說:“我吃完了,傅總。”
傅臨洲微愣。
蘇宥露出笑容,傅臨洲又看到他的酒窩。
蘇宥的酒窩會隨著他的笑容變化,忽淺忽深,笑容最明豔的時候,酒窩也最深,像是蓬松暄軟的麵團被人故意戳了戳。
他說自己吃完了的模樣,就像急不可耐地等待被家長帶去公園玩的小孩。
小孩還是要誇獎,要順著,稍微說點重話,那酒窩就沒了。
傅臨洲很是無奈。
“嗯,走吧。”他說。
上了車,傅臨洲告訴司機,“地址發給你了。”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今天傅臨洲要拜訪的是一位享有世界級聲譽的家居設計師,名叫譚羲和。
譚羲和今年五十六歲,久居香港,和德樂有長期合作,前年憑借一個無限容納的櫥櫃設計榮獲家具行業的權威獎項,這兩年一直沒有新作品產出,業內猜測譚羲和與德樂的合約到期,準備自立門戶。
傅臨洲抓住這個機會,決定親自登門拜訪,邀請他為安騰的智能家居,提供更優質的外觀設計。
蘇宥拎著傅臨洲提前準備好的幾樣禮品,跟著傅臨洲走進了譚羲和的別墅。
蘇宥深吸了一口氣,傅臨洲問他怎麽了,蘇宥難掩驚訝地說:“這兒太好看了,我做夢都不敢想象這麽美的地方,您看那邊!”
傅臨洲不解:“哪裡好看?不就是很常見的假山石嗎?”
“不是的,這兒的花草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打理過的,這些湖石的造型都是和景色相得益彰的,並不是單純為了彰顯富貴。您看,那兒立著一座小亭子,正對著右邊的大平台,平台上有很多兒童的遊樂設施,一看就知道,主人一定是經常坐在亭子裡看著孩子在對面嘻笑打鬧。”
傅臨洲經他介紹才發現其中玄機,“你觀察得倒是仔細。”
蘇宥靦腆地笑了笑,“那個畫面一定很溫馨,我都能想象到了。”
傅臨洲卻不以為然:“只是孩子總會長大,這樣的設計也用不了幾年。”
蘇宥不認可,反駁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保質期的,當下快樂就夠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句“說得好”。
蘇宥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位留著絡腮胡,戴著金絲邊眼鏡,頗具藝術家氣質的中年人,他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傅臨洲說:“譚老師,您好。”
蘇宥立即彎了彎腰,學舌道:“譚老師,您好。”
譚羲和笑著說:“我聽見你分析我的亭子,分析得很好,剛剛那句話說得更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保質期的。”
蘇宥緊張起來,下意識往傅臨洲身後退:“我班門弄斧了。”
“沒有,設計本就是要尋找知音的,你能看出我的想法,我很開心,”譚羲和看了看傅臨洲,指著蘇宥問他:“臨洲,這是?”
“我的助理。”
譚羲和點點頭,蘇宥立即自我介紹:“譚老師您好,我叫蘇宥,您叫我小蘇就好。”
譚羲和朝他笑了笑,領著他們走向客廳,譚羲和介紹道:“我的打算是,等過兩年我的小孫女長大了,我就把那處平台改成茶室。”
他說完之後望向蘇宥,蘇宥見傅臨洲沒說話,便不敢逾越開口,直到傅臨洲也回頭看他,他才羞澀道:“我覺得很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