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袁也喊了一聲。
井向澤被喝得手一顫,煙灰落到胳膊上,他被燙得抖了一下,立刻低頭去吹自己胳膊上的煙灰,再眯起眼睛看袁也。
袁也掐熄了煙走過來,他拿過井向澤手上的煙,抽了一張紙巾放在床頭,按熄了煙,頗有些無奈:“我以為你是失去了痛覺,原來還能感覺到疼?”
井向澤看向被燒得微黑的紙巾,輕聲說:“秦娜不說說要發瘋自殺嗎,我身上沒點傷口還像要發瘋的樣子嗎?”
袁也奇怪地看了一眼井向澤,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判斷這個人現在的精神狀況了,腦子好像挺正常的,但也不完全正常。
袁也抬手指了下:“你身上傷口已經夠多了。”他頓了下,抬步走到井向澤身旁,跟這個腦子還挺聰明的小井探討起了計劃,他湊到井向澤的耳邊,呼吸輕輕地噴出,“你下次見你哥的時候,可以再稍微多裝一點”
井向澤不自在地旁邊側了下頭,他伸手捂住自己微燙起來的耳朵,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地板,他感覺過了很久,也可能沒那麽久。
才緩慢地吐出一句話:“比如應該怎麽裝呢?”
被拉起窗簾的透明廚房內傳來了人員走動的聲音,袁也看了一眼電視上顯示的時間,早上十點半。
他從床上站起來,走到玻璃廚房的位置,有禮貌地開口道:“有人來做午餐嗎,我把這個簾子拉開,可以嗎?”
井向澤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耳朵,他放下手,盯著自己塗了碘伏的掌心看了一會兒,收起手掌後,他又把手放到剛剛袁也坐過的位置。
他的手指輕輕地床單上點了兩下,聲音緩慢地從胸膛裡傳出來:“哦——”
第12章 Day2-9
玻璃廚房看起來跟客廳差不多大小,袁也拉開窗簾的動作把剛進廚房的人嚇了一跳,所有人的視線整都轉了過來,在下一秒之後又整齊劃一地轉了回去。
袁也一個禮貌打招呼的微笑都沒有掛出來。
——一頓撐死三個人吃的午餐而已,十點半就開始做,甚至還需要三位廚師一起工作?
袁也在玻璃窗口站了一會兒,幾乎聽不清那邊走路、切菜的動靜,看來這玻璃非常隔音。
袁也伸手輕輕地叩了下玻璃,廚房的三位廚師均沒有給出反應,袁也的手指點了點玻璃,井向澤又赤腳走了過來,他站在袁也身旁,臉貼在玻璃上盯著廚房內忙碌的廚師,呼出的氣在玻璃上形成一片白霧,又很快消失:“挺隔音的嘛。”
“需要三個廚師十點半開始做你一頓飯,你每天幾點吃飯?”
井向澤貼在臉貼在玻璃上:“吃不吃也要早早做好吧。”他的手指在玻璃上摳了下,貼著玻璃轉頭抬眼看袁也,無辜地眨了下眼,“有的時候還需要保持一點毫不重要的體面,一日三餐都不能少還得非常豐盛。”
“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飯菜就是他們做的?”
井向澤點頭。
袁也伸手拍了下玻璃,沒見反應之後又用力地拍了兩下。
井向澤已經赤著腳施施然地離開了:“別拍了,聽得到也不會理你的。”他哼哼了一聲,“你憑什麽覺得他們會理你?”
袁也盯著這扇玻璃看了一會兒,鋼化玻璃很難破壞。
袁也走回來,拖鞋的後跟“嗒嗒“打在地上:“今天早上給我開門的人是小秦嗎?她有鑰匙?她平時可以從這扇玻璃門裡走出去?”
井向澤坐在地毯上,開始撿散了滿地的樂高,搭起積木來。
“可以吧,不然房間的垃圾怎麽帶出去?”
“她的頭髮是誰剪的?”
“誰知道。”他隨意回答。
袁也已經四處逛了一圈,這個房子裡面亂糟糟的,擺滿了東西,一件看起來有用的都沒有,他回頭再看了一眼廚房:“飯菜做好了怎麽送進來?”
井向澤對他的過多的問題失去了耐心:“不知道,你煩不煩。”
袁也沒有理他,轉身又回到了玻璃門前,玻璃門擦的非常亮,門鎖從遠處看像是停留在半空中的一個黑點。
袁也伸手在門上摩挲了一會兒,而後蹲下身子,在門下發現了一個可抬起的活動小玻璃板,因為玻璃擦得太乾淨了,不仔細都無法發現這個玻璃板。
坐在地毯上拚樂高的井向澤抬起了頭,他盯著袁也蹲下的背影,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兩個積木拚在了一起。
“哢”得一聲積木嚴絲合縫地扣在了一起。
袁也推開那個玻璃面板,聲音中透露著焦急:“有沒有人能聽見?!”
他大喊了一聲,急切地喊道:“小房間裡的那位女士今天早上吃完早飯後就開始嘔吐,到目前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你們需要請醫生過來。”
廚房裡忙碌的廚師如同影視作品中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袁也的鼻尖聞到某種甜湯飄過來的香味,他伸手狠狠地拍了下玻璃,語氣焦急而又痛心:“我不管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麽,你們也不應該漠視一條生命,如果真的出現意外了,你們不怕晚上睡覺做噩夢嗎?!”
井向澤在距離袁較遠的地毯上盤腿坐著,他伸手擦了下自己的鼻尖,手掌遮下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來。
他垂下頭,繼續開始拚樂高,嘴上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呵出了一聲:“老師,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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