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表情變得有些冷淡,他摸了摸井向澤的脖子,手指搭在井向澤的鎖骨上,沉吟了一會兒,歎氣:“唉算了,發質不太好了,頭髮養一段時間再染吧,下次就染綠色?”
井向澤不知道袁也在那聲歎氣之前,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麽,估計不大開心。
但是袁也總能在不開心的情緒中很快脫離出來,他冷臉,在幾秒之後又恢復如常,所有發生過的、困擾過他的是事情就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井向澤觀察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問他:“老師,你剛剛在想什麽?”
“想你有點煩人。”袁也敷衍回話,關掉了水,拿浴巾裹住自己下身,“我去幫你拿條浴巾進來。”
井向澤抓他胳膊:“老師。”
“怎麽?”袁也變得懶洋洋的。
他抿了抿唇,一個笑起來的表情:“老師覺得我很煩人,但是最後還是算了是嗎?”
——你很煩人,算了算了,煩就煩一點吧。
是這個意思吧?
反而袁也聽到這個解釋愣了下,他自己思索了片刻,樂出一聲,伸手掐了掐井向澤的下巴:“你理解的沒錯。我想說你得給自己找點樂趣,思考自己喜歡玩些什麽、吃些什麽、做些什麽,思考自己想要給自己染個什麽顏色的頭髮。”
井向澤湊過去:“但是算了?”
袁也親親他的鼻子,柔情蜜語的嗓音:“對啊,算了,你要思考那麽多事情幹什麽呢,跟在我身邊什麽都不要想也可以。”
井向澤的耳朵微微發燙,聲音很小:“老師把我當狗養。”
袁也抬起他的臉親他,笑聲震動:“你不想當?”
“……”井向澤閉上眼睛,睫毛輕顫抖,他從喉腔裡輕哼出了一聲,“好。”
人類要思考那麽多,每天早上幾點起床、要吃什麽穿什麽、怎麽去度過充實而有意義的人生、要實現自我價值啊、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要把自己從泥沼中拽出來,要即使痛苦還要堅強地活著。
要自由、要自我、要尊嚴財富、愛情和親情,人什麽都想要。
痛苦是思考的衍生品。
小動物不用思考,只要跟著收養他的人,往哪兒去都行。
井向澤伸手抱住袁也的脖子,睜開眼睛加深親吻,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麽都用再思考。
袁也跟井向澤兩人出去的時候,車子已經到最近的高速路口下了車,停在了一個沒什麽人的郊區,Joe已經把群演的錢都分完,讓他們下車自行離開了。
一起逃跑過來的裁判也把自己身上的血擦了乾淨,坐在地板上跟Joe談話:“分我一點唄,我一點錢也沒有,怎麽走啊?”
Joe斜他一眼:“你誰?”
裁判有些無奈:“反正你們騙了這麽多錢,隨便抽個幾張給我。”
袁也走過來,Joe看見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白眼翻上了天:“就這麽一會兒,也要去衛生間裡打個炮?”
裁判震驚地看過來:“你倆?!”
袁也現在渾身疼,實在沒空搭腔:“一千五百是我自己拿過去的,五十萬我的冠軍獎,剩下的我不要了。”
Joe又震驚:“瘋了?”最愛錢的袁也竟然主動張口,不要錢了?
袁也揉腦袋,說話隨意:“我困了得睡了,以後不幹了。”
“……”Joe愣了一下,看了他一會兒確定是在講真心話,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井向澤,他點了點頭,“知道了。”
Joe笑了一聲:“也沒剩多少,不夠我買一輛車,就當你賠我車了。”
Joe站起身,把裝滿了現金的行李箱合上,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走到袁也身旁,給了他一根煙,自己抽了一根放進嘴裡。
點火的時候瞥了井向澤一眼,又抽出一根遞給他,最後再看坐在地上的陌生人:“嘿,抽煙嗎?”
裁判搖頭——渾身都疼死了還抽煙,呼吸都費勁。
Joe點頭,他低頭點燃自己的煙,把打火機遞給袁也,袁也同樣低頭點煙,吸了一口後,拿下來去換下井向澤嘴裡的煙。
他把井向澤沒燃的煙塞進自己嘴裡,點燃,打火機還回去。
Joe眯著眼睛笑:“真夠膩歪的。”他吐了口煙,“我跟Emily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也有這麽一段,我覺得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妞,真帶勁!”
袁也沒什麽表情:“喜歡就追著去唄。”
“老頭在那麽多小孩裡,最偏愛你,我看見你那副嘴臉總想揍你。”
袁也抬起眼睛笑看了他一眼:“知道為什麽嗎?”
“嗯?”
“因為你們沒有認清現實,非得把這樣一個人當爹。”
Joe搖了下頭:“因為你最像他。”
Joe瞥了一眼袁也身後的井向澤:“我也說不上這個人算不算是意外之中,他特意給你安排的人。”
袁也嗤笑:“那他就有些變態了吧?”袁也回頭看了一眼井向澤,井向澤咬著煙嘴,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樣平靜。
“他要死了,可能下輩子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吧,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怎麽,我下輩子還能見到他不成?”袁也笑話他,“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安在老頭身上了,你要是覺得孤單,就去把Emily還是隨便誰找到,去跟她結婚,跟她度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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