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父母曾是青梅竹馬,他們在一個院子長大,讀相同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順利畢業,工作、結婚、生子。
幾十年來,他們的感情始終如一,是別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可所有模范的傳說,都終止在媽媽意外去世的第六年,曾說會愛媽媽一輩子的男人,卻背著他和別的女人結了婚。
哪怕當年林野發瘋大鬧,離家出走,叛逆學壞,都沒有動搖爸爸離開妻子的想法。
這件事對林野的愛情觀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以為的純真感情,被蒙上髒兮兮的磨砂布,見不得光,又撕扯不掉。
林野態度很冷,“你調查我?”
“別這麽說,你作為公眾人物,這些都不是秘密。”薄槐轉動玻璃杯,“你是不是也相信,愛情根本沒有永恆。”
“你想表達什麽?”
薄槐看表,“要和我去個地方嗎?”
*
林野坐在副駕駛,他沒問目的地,彼此一路無言。
車開到半路,薄槐關掉了所有錄像設備。
“你要幹什麽?”林野警惕。
“放心,我只是不希望被打擾。你一個大活人,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大約半小時,車停在極其偏的小路旁。
林野打開車窗,只有酒吧的展牌散著暗紅色的光,確切來說,是一家gay吧。
玻璃門從裡側打開,一名侍應生熱情和薄槐打招呼,並將二人領至卡間。
“喝什麽?”薄槐問他。
“果汁。”
薄槐聳肩,“好吧,第一次是該謹慎點。”
“你到底想幹什麽?”
“噓!”薄槐把手指放在嘴邊,“你聽,馬上開始了。”
周圍的射燈漸暗,小型舞台中央出現位抱著吉他的男人。他染著一頭銀色長發,熟練撥動琴弦。輕緩的音樂,沙啞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內回蕩。
林野注視著舞台上哼唱的青年,這種不起眼的小地方,竟然臥虎藏龍。
歌曲結束,青年站起,視線定在薄槐身上,和他有幾秒鍾的眼神接觸,之後緩緩走下台。
不光是這位酒吧駐唱,在卡間周圍,有至少七八個人,都會熱情向薄槐打招呼。而這種交流不是普通朋友或者同事,更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曖昧。
通常情況,一個人看到自己的愛人和其他人出現在這裡,他們應該會過來打招呼,或表現出不滿吃醋。
但這些人,似乎都是薄槐的戀人,卻默許他與別人約會。
“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林野很好奇。
“你可以認為,他們都是我的情人。”薄槐抿下半口冰鎮酒,“我再說得更清楚點,這家酒吧還有個名字,我們喜歡叫他換.夫俱樂部。”
“換.夫,俱樂部?”
“我們會帶著自己的情人或者伴侶過來,再去結識其他情侶。”
林野覺得無聊又荒唐,白天積攢的零星半點好感,被摔得粉碎,“你們是有多閑?”
“其他人怎麽想我不關心,但同為創作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靈感對我們來說,多麽難能可貴。”
薄槐繼續道:“如你所說,生活很無趣,不追求點新鮮事物和激情,我們的靈感會走向枯竭。”
“消磨過後的感情,只剩下雞毛蒜皮和柴米油鹽,不要說靈感了,他們只會腐敗潰爛,醜陋不堪。”
如果愛情無法永恆,那就不斷尋找新的愛情。與各種人談情說愛,聊不同的想法和人生。從他的口中、笑容中和反應中,去觀察不一樣的世界,來獲取更多靈感和激情。
薄槐拿出手機,低頭回復短信,並繼續和林野閑聊。
“你喜歡的類型,在這裡都可以找到同款。這裡的愛情沒有枷鎖,只有快樂,是創作者的天堂。”薄槐晃了晃手機,“剛才那位駐唱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今晚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但你放心,來這裡的人都有職業操守,只求一時爽,事後絕對不糾纏。”
林野端著果汁杯,從進來到現在,他一口都沒喝,“跟你們比起來,我竟然覺得我爸還不錯。”
媽媽還活著的時候,一心一意對她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媽媽。
媽媽去世後,就算林野拆家大鬧,也不肯和現任妻子離婚,哪怕夾在妻子和兒子中間,也絕不讓步。
從另一個方面看,他爸婚內不出軌,對妻子有責任有擔當,也算是個負責的男人了。
人比人,可笑又可怕。
“相比起來,你真是個醜陋的人渣。”
“林野,別這麽固執嘛,出來玩快樂最重要。”薄槐主動和他碰杯,“導演找我來複刻顧銘澤,可在這裡,你能找到更多的顧銘澤。”
薄槐話裡有話,“或許還能體會到不同男人帶給你的快樂。”
“別提他的名字,你不配。”林野移向薄槐,滿是厭惡,“還有,你鼻子快塌了。”
低劣的複製品。
節目組為了保證薄槐的長相盡可能貼近顧銘澤,特意找化妝師墊高了鼻梁。
*
高級西餐廳內。
顧銘澤和一位神似林野的青年,面對面坐而坐。
這位青年叫凌遠,全程小心翼翼又安靜。他看出了顧銘澤的冷漠,但還是不甘心開了口,“顧先生,在您心裡,我和他真得差很多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