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汪橙已經容忍他一晚上了。泥人也有個土性,何況汪橙的脾氣算不得多好,他只是比江野知道收斂而已。發狠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下話沒說。
“凶什麽!”江野停下腳步打量著他,這人上上下下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包括鞋子。
那種隱秘又親昵的感覺回來了,江野嘻嘻笑了出來,“汪橙你知道麽,你是我的人了。”
汪橙:???!!!
“唉。”汪橙歎了口氣:“你酒醒的時候,還記得今晚的事嗎?”
“嗯?”
“最好不記得。”
“為什麽?”
汪橙怕他記起來會羞死,這時也沒再說什麽。
江野大約意識到什麽,閉嘴不說話了。
這個時間段在外灘不好打車,往北走不遠就是移民小鎮。下了大堤,江野整個人掛在汪橙身上,被人拖著走。
“你放心。”江野不忘安慰汪橙,“我這酒量練著練著就練出來了,以後不會這麽拖累你。”
“江野汪橙!”
背後傳來一聲凶狠的聲音。
汪橙直覺感到不好,江野酒醉反應遲鈍,回身看見好幾個人提溜著家夥站在那裡。
黑夜中,一個個半截鐵塔一樣。
“我操?哪兒冒出來這麽多大高個?”江野借著月光仔細分辨,那些人他全不認識。
汪橙掃了眼路旁的麵包車,沒牌照。
糟了!這裡正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江野又醉成這樣,兩個人都想逃掉顯然不成。
他湊近江野耳邊問:“你能跑嗎?”
江野竟然有心思理會耳畔癢癢的感覺。
那群人掂著鋼管、球棒,吊兒郎當地慢慢逼近。有持無恐,顯得不慌不忙。
有反光,汪橙看清了其中兩個人手裡握著尺余長的刀。
如江野曾經想的一樣,他們不會三番四次送上門來挨打,再來必定有備無患。
即便江野今晚沒喝酒,他倆想全身而退也幾無可能。該來的終究躲不過去,汪橙把江野拉往身後,吼了聲:“跑!”
路旁都是莊稼地,不遠處還有樹林,跑進去隨便貓在哪裡,都夠這群人找一陣子。
“誰也跑不了!”
那群人衝了過來。
汪橙迎了上去,他要為江野贏得逃跑的時間。
只可惜這份情江野沒領。
緊跟著他爺們的步伐衝了過去,半點沒掉隊,還他媽英雄就義似的喊了一聲:“要死一塊死!”
各種電視劇裡都不乏這樣的台詞,江野以往還笑話過,不想禍到臨頭,脫口而出的還是這句話。
盡管很悲催,然而他有了想要想同生共死的人。
群架的場面從來都是混亂無章的,趁著亂,能放倒幾個算幾個。
但這次汪橙想錯了,兩人迎上去就挨了幾棒。他們拿的都是長家夥,又刻意防著汪橙,汪橙根本近不了身。
這群人配合有致,個個都有身手,不是街頭尋常挑釁鬥毆之流。
換句話說,都是專業打手。
幾個交鋒,汪橙和江野明白過來。今晚討不了一點好,尋機逃跑才能有活路。
“把那小子手剁了!”
有人趁著汪橙不備,劈刀就砍。
“我操你大爺!”江野頂著鋼管撲了上去,全憑著酒勁橫衝直撞,把拿刀的人狠狠撞開,同時覺得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很快蔓延到全身。
根本不知是怎麽傷著的,也不記得挨了多少下。頭上、胳膊上、腿上都有傷。
也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汪橙,江野輪拳就是一頓亂錘。拳拳到肉的感覺,麻木了身上的疼痛。
他不顧挨打,貼上去拚命摟住一個人的胳膊,使盡全力給卸了下來。
放倒一個夠本,再放倒一個算賺的。
那人護痛大叫一聲,一腳把江野踹了出去。
群架裡最怕跌倒,跌倒再想爬起來基本不可能。
江野酒後下盤不穩,踉蹌幾步便摔倒在地,立馬有人圍了上去棒打腳踢。
他打架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順手抱住一個人的小腿扽直了,半折起身用胳膊肘狠狠砸壓下去,哢嚓一聲響,也不知是脫了臼還是骨折了,那人摟著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幾乎同時,江野小腹上重重挨了兩腳,隻覺一陣眼暈,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想起小叔說過,爬不起來的時候千萬要護住要害。
江野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抱住頭,曲蜷著身子,用雙腿擋住胸腹,隻把背部留了出來。
“他媽的這小子懂行!”有人高高舉起鋼管砸了下來。
江野清楚地聽見自己胳膊骨折的聲音。
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汪橙挑了個軟柿子,一直想要搶過他手裡的球棒,為此不知挨了多少下他都沒有放棄,只要能搶過來,才有一線對抗的希望。
但是江野跌倒了,他不得不放棄,想要撲過去護住他。
剛想抽身時已被人使絆,絆倒了汪橙。汪橙趁勢砸上了那人的太陽穴,那人當即暈倒。
然而汪橙也倒了。
他不等人圍上來便就地滾開,才發現地上都是血。
想帶著江野跑已經沒有一點希望,他能做到的只有自己逃跑,抑或撲過去護住江野。
汪橙選擇了後者,或者說根本沒有選擇,全都是出於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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