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不可能再跑了,瘦高個認栽。爬起來掏出一把錢,江野奪過來數夠了數,把剩下的扔還給他。
瘦高個心不忿,狠狠地說:“斌哥不會饒你!”
“那你給他帶個話。”
江野身後傳來汪橙冷冷的聲音,他扭頭看去,汪橙說:“有事來找我。”
江野驀地生出一股被人罩著的感覺。以往都是他罩著別人,原來被別人罩著是這種幸福甚至帶點甜蜜的感覺呀?
遠處響著警笛聲,漸漸近了。
汪橙說:“恐怕你帶不到話了。”
聽見警笛,瘦高個拔腿又跑。
江野輕叫一聲:“小心腳下!”一把鋼珠脫了手。
“我操!”瘦高個又摔了個大馬趴。
*
江野和汪橙出了派出所,穆瓜從一輛奔馳車上跑了出來,一個中年人跟著他下了車。
中年人穿著不俗、氣度逼人,他雖是後下車,快步超過穆瓜來給兩人握手,連聲道謝。穆瓜朝他說:“爸,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江野,這位是......”
江野介紹說:“汪橙,我朋友。”
中年人掏出兩張名片遞給江野和汪橙,說話斯斯文文:“要不是兩位見義勇為救了穆瓜,這孩子肯定要吃大虧。日後有用得著我的話,盡管開口,無有不應。”
汪橙沒接話,江野知道這人身份,說:“叔叔客氣了,都是應該的。”
“爸。”穆瓜說:“你先上車吧,我跟桃哥說兩句話。”
中年人對兩人微微頷首,而後上了車。
江野瞅了眼那輛價格不菲的豪車,跟穆瓜開玩笑:“我以為你爸得給我們開張百十萬的支票意思意思呢。”
穆瓜一愣:“早說啊,剛剛還跟我爸說要好好謝謝你們呢。我爸說,兒子的命怎麽能用金錢衡量,就不打算給錢了。”
江野:......
這年頭,什麽有給錢實惠啊!
穆瓜樂了:“不過沒關系的,能從我爸嘴裡說出‘無有不應’,那可比錢好使多啦。桃哥咱現在可是生死之交了,以後遇見麻煩事盡管開口,無有不應,哈哈......”
穆瓜長得挺可愛,一笑兩個小酒窩,聲音啞啞粗粗的,是那種男孩兒處於變聲期時特有的嗓音。
江野在他頭上揉了一把,“你瞧今兒多險,以後聽你爸話別老亂跑。”
“知道了桃哥。”穆瓜嘴上答應得快,根本沒往心裡去。
兩人說話時,汪橙一直半垂著眼,不言不語站在江野身側。
穆瓜覺得他冷冷的樣子看起來酷酷的,心裡很崇拜,堆著笑臉問:“橙哥,你在小樹林用的是什麽功夫啊?好厲害的樣子,你是不是學過武功?有空能不能教教我啊?下次再遇見搶劫的,我三兩下就能把他們放倒。”
汪橙抬眸掃了他一眼,一句話把人打發了:“沒什麽。”
見他不愛搭理自己,穆瓜抽抽嘴角,有些訕訕的:“那改天我請你和桃哥吃飯吧?時間你們定,我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不用。”汪橙把天聊死後,對江野說:“走了。”
穆瓜想和汪橙套套近乎,中二少年還想拜個師父什麽的,見人家那麽冷漠,失望地朝兩人搖搖手,隻好說了句:“桃哥橙哥再見。”
江野又在他頭上揉了把,以示安慰,“別叫你爸等急了,快上車吧,我們也該走啦。”
穆瓜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看著兩人背影,咂摸著嘴,像是琢磨出了滋味:“真的好酷!”
派出所離劇團不遠,同在鼓樓老街,兩人並肩往回走。
江野不好好走路,插著褲兜,用自己胳膊肘有一下沒一下地撞著汪橙的胳膊,“哎,穆瓜小可愛,別那麽對人家。”
汪橙扭頭看他,用疑惑的神情無聲地問,我怎麽對人家了?
“算了算了。”這人就是這個樣子,江野只是隨口一說,沒打算細究。
汪橙問:“你們是朋友?”
“那小孩就是個人來瘋,挺好玩兒的。看過我幾次演出,跑後台要簽名送禮物什麽的。”江野笑了笑說:“一來二去就熟了。”
汪橙哦了一聲。
江野說:“你知道他爸是誰嗎?”
汪橙一臉關我屁事。
“算了算了。”江野打住了這個話題,“那什麽,這次吳斌幾個兄弟都折了進去,以後你小心點。”
“我想跟你說的也是這個。”汪橙說。
江野對他一笑:“那我也小心點。”
沒多久就到了古巷後院,江野停下腳步,見汪橙沒有要停的意思,又跟了上去,直至走到文化大院。
站在古巷後院那邊就能望到這裡,汪橙還是把人送到了家門口。
這個時間鼓樓老街不那麽熱鬧了,隻稀稀疏疏幾個行人。
兩人相對站著,一時沒話可說沒事可做。
江野靠著梧桐樹,他的眼神飄啊飄啊,不敢落在汪橙臉上。也不敢去確定汪橙是不是一直看著自己,怕有眼神的觸碰。
這種氛圍最近出現過很多次,彼此相對時只要一靜下來,江野就會覺得心慌,還不舍得走,明明一早就又能見面。
即便一直刻意回避著這種感覺,每每經歷一次,江野心裡不覺就會清晰一點。他只是不想去確認,或者說不敢去確認。
因為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是汪橙,汪橙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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