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橙還沒回復,按說這個時間早該散了會,那為什麽汪橙還不回短信。
“壞了!”江野跳下床,邊給汪橙打電話邊換鞋,他懷疑吳斌來找汪橙麻煩。
電話沒人接。
江野衝出家門,按著扶手往下跳,一跳一階轉向台。電話按了免提,一直響著撥號音,始終無人接聽。
街上漫著一層雨霧,迷迷蒙蒙。
江野衝進古巷後院,奔到前台就問:“汪橙呢!”
前台小姐姐嚇了一跳,“汪橙?哦,剛剛跟著一個人走了。”
“誰!跟著誰走的!”
“不認識,一個男的,帶著鴨舌帽遮著半張臉,凶巴巴地就闖了進來。汪橙看見那人好像......挺害怕的?沒說話,直接跟著人走了。”
江野心裡連叫壞了壞了!昨晚才說好,有事一起扛,汪橙就這麽不吭不聲跟著人走了。
“知道去哪兒了嗎!”江野喊了一句。
“從後門走的,不知道。”
江野拔腿往院子裡跑,從餐廳後門撞了出來。
這裡接著一條巷子,他沒往大路上跑,因為汪橙要上大路就不會從後門出來。
巷子很深,人又少。
這他媽是找地方打架來了!
“汪橙!”江野大吼一聲,往巷子深處跑去。
他急得要瘋,汪橙是厲害,但是人家吃了兩次虧,再來肯定有備無患,絕不會送上門來找打。
“真他媽日了狗了!”江野急紅了眼角,又吼了一聲:“汪橙!”
沒人應。
巷子裡岔路太多,鬼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雨不大,但很快就能把人淋透。
江野渾身濕透,T恤粘裹在身上。他在巷子裡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縱橫交錯的小路,他不知該選哪條。每一條都可能離汪橙越來越近,也可能離他越來越遠。
“我他媽......我他媽......”江野急得罵都罵不出來,咬牙切齒道:“汪橙,你他媽等著我的,等著我的!”
這裡的路如迷宮一般千回百轉,江野轉著轉著又轉了回來。
這地方他本來是熟悉的,但此時腦子已經一團亂麻。
無路可挑地站回小十字口,再次撥通了汪橙的電話。
細細的雨聲裡,好像隱隱有電話鈴響的聲音。
江野壓著呼吸強迫自己靜下來,確定了聲音的方向,一步步尋了過去。
鈴聲越來越響,確認了是汪橙手機的鈴聲。
他試探著叫了聲:“汪橙?”
沒人答應。
聲音來自於面前那道牆後,他的聲音汪橙肯定能聽到。
但是汪橙沒回應。
江野聲音都顫了:“汪橙?你別嚇我......”
還是沒人回答。
江野快走兩步轉過了牆角,一眼看見汪橙靠著牆坐在地上。
“汪橙!”江野叫了一聲。
汪橙垂著頭不聲不響坐在那裡,顯得筋疲力盡。雙臂搭在曲起的膝上,細雨匯流成珠,沿著胳膊滑到手腕,又沿著指尖滴落在地。
身上沒有傷痕,但是T恤領口被人扯爛了。
江野稍松了一口氣,蹲了過去輕聲叫道:“汪橙?”
汪橙抬頭看他時,江野看到汪橙通紅的雙目中盡是流不淨的淚水。
江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焦急詢問:“怎麽了!”
汪橙仍是不語。
“你別不說話!”
“桃桃。”汪橙啞著聲音叫了聲。
這種聲音叫江野即心酸又心疼,他點著頭:“我在我在。”
“他來了。”汪橙臉上分不清是淚是雨。
“誰?”
“他......他來了,他還是不放過我,他還是追過來了......”
江野翼翼小心地問了出來:“范星芒?”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汪橙一下子捏緊了江野的手,捏得很緊很緊,那是洪流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
江野忍著疼,看著眼前人渾身打顫。
汪橙雙目中透出的都是恐懼,那種拚死掙扎過、又無路可逃的恐懼。
“沒事的沒事的。”江野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頭,讓人穩定下來,“我一直都在的!”
江野心亂如麻。
范星芒到底對汪橙做過什麽!
濃厚的雲層越壓越低,天也越來越暗,雨點越下越大。
好久,汪橙的情緒才平複一些,江野把人拉了起來,面對面站著。
一道閃電撕破雲層,緊跟著哢嚓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汪橙一把摟住江野,穿堂風潲著雨砸在兩人身上。
汪橙抱得好緊,江野任他抱著,雙手輕輕撫著他的背,盡可能多的給他安慰。
汪橙在江野耳畔喘,他的心貼在江野胸前跳。
江野下巴壓著他的肩頭,輕聲而又堅定地告訴他:“說出來吧橙橙,我陪著你一起走出來。”
汪橙的雙臂又收緊了些,勒得江野喘不上氣來。
“桃桃,你知道嗎?我活得好累......好累。”
汪橙壓抑著的哭聲叫江野心裡絞著發疼。
“喊出來!”江野說。
汪橙顫著唇。
“喊出來!!!”
“啊”汪橙終於歇斯底裡吼了出來。
他的情緒不知被壓抑了多少年、被禁錮了多少年,終於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夏日崩潰,爆發出最本能、最撕心裂肺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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