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橙抬手又把大燈打開了。
江野:……
“你幹嘛?”這是憋了一天后,江野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汪橙想說用小夜燈對眼睛不好,但這人給點好臉就會得寸進尺,他閉著眼沒說話。
江野也不再理他。抓耳撓腮了一會,想給高格發微信問一下,但從來都是別人請教他,叫他請教別人卻一時拉不下臉,也不知道“這道題怎麽解”如何說出口。
自己給自己較勁。
不知過了多久,江野以為汪橙早睡著了,汪橙突然說:“有兩道題涉及的知識點,超綱了。”
我的媽呀,我沒聽錯吧!江野懷疑自己幻聽。
三天了,這人終於找他說話。江野有些感動,正要組織詞匯表達一下,汪橙又說:“但是,孫老師今天講過。”
江野:……
汪橙問他:“明天能好好聽課嗎?”
原來是要借機教訓。眼看等不到回答的汪橙要閉眼睡覺,江野忙說:“能。”
不管怎麽說,人家總是遞過來個台階,那就別在意台階陡不陡了,不下來還等什麽,就是出溜也得出溜下來。
汪橙慢慢坐了起來,還是顯得有點吃力。比了一天硬度,這會兒江野很快就軟了:“你坐著,我過去吧。”
汪橙沒理會,下床走了過來,帶著他的黑皮筆記本。
江野扎實的底子擺在那裡,看兩眼筆記就會明白過來。汪橙還是給他講了一遍,講得很仔細很認真。
江野早搞懂了,只是不忍心打斷他,或者說想聽他說下去。
汪橙講完了,問他還有哪裡不懂,江野搖搖頭。
看著他解完了題,汪橙起身要走,江野叫了聲:“汪橙。”
汪橙站那裡沒動,江野半是告饒半是試探地說:“咱倆算講和了吧?”
三天過去了,這人根本沒明白汪橙為什麽生氣。
“算。”汪橙不想再較勁了。
江野樂了。
“哎汪橙。”江野蹭著背,說:“我後邊好癢夠不著,憋半天了,你給我撓撓唄。”
這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江野不管人答不答應,當時側著身就說:“中間靠上一點。”
汪橙坐了回去,伸出手。
江野熱體質,隔著病號服也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汪橙輕輕撓了兩下:“這裡麽?”
“往上一點,對對就這裡,用點勁兒。唔……”江野哼哼嚀嚀:“嗯……嘶……好舒服呀……”
汪橙停住了手的同時,江野也愣了愣,大半夜的這聲音……
病房中的氣氛開始凝固,寂靜得有些怕人。
汪橙撤回了手,江野回頭偷瞧卻正撞上他的視線,馬上扭過頭去留給他個背影。
背影上都寫著幾個大字“我又丟人了!”
江野清清嗓子說:“可能,可能該洗澡了吧……渾身癢。”
汪橙嗯了一聲。
這些日子,都是江玉堂或高大柱給兩人擦身子,隔靴撓癢一樣。江野原本只是為了打破沉寂隨口一說,卻把自己說動心了。
“你覺得咱倆現在能不能洗澡?”江野問。
汪橙也動了心,他去掀江野的衣裳,江野激靈了一下,“幹嘛?”
“我看看你的傷口。”
幾處傷口都已結痂多日,真要衝洗一下,然後再消消毒應該沒多大問題。
汪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有感染幾率存在。學醫這麽多年,他不能容忍有一點閃失:“我可以去洗,你……還得再等兩天。”
江野壓低了聲音喊道:“少來!”
倆男生都愛乾淨,一旦提起洗澡這個話題,火上澆油一樣壓都壓不住。
“憑什麽!”江野說:“要洗一塊洗,要不洗都不洗!”
汪橙理智戰勝了衝動,“算了,我也不洗。”
“那我洗。”
“不行。”
“不行也得行。”江野說話就要下床。
“那我叫護士問問?”
江野又壓低聲音吼他:“汪橙,你這是□□裸的威脅!”
“別折騰了,睡吧。”汪橙順手把燈給拍滅了。
黑暗能淹沒一切。
江野坐那裡呆了會,想了想,一隻手洗澡不方便,還不能把石膏弄濕,再說衣服都不一定能脫下來。
終於放棄了。
他含著惡意說:“寶寶晚安。”
汪橙用手拍了下桌子,很響亮,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不願意江野這麽稱呼自己,不想那妖精第二天一睡醒,開口就說:“寶寶早安。”
懶洋洋的聲音稍帶點鼻音,聽起來好像並沒有那麽讓人難以忍受。
李清芬按時來送早餐,看見江野對汪橙有說有笑,全沒有前兩天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放下了心。
“男孩嘛,打打鬧鬧正常的。”李清芬給兩人盛著飯,說:“兄弟倆沒有隔夜仇......”
“不是夫妻倆沒隔夜仇麽?”江野挑理說。
李清芬瞪了他一眼:“你倆是夫妻嗎?”
江野、汪橙:......
李清芬還得回去排戲,等兩人吃完,收拾收拾就得走。走前看了眼汪橙,知道這孩子心思重,說:“橙橙,你媽媽也參加了排演,這陣子心情很好,你安心養傷。”
汪橙看得出來,這麽多年,很少見到汪雅梅與人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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