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橙嗯了聲。
“然後你把不懂的都記下來,上課的時候著重聽一下?”江野已經不需要他的回答,追著問:“幹嘛這麽拚?”然後盯著他的眼睛等答案。
“萬一哪天學都上不了呢?”汪橙很平常地說。
江野呆了下,抽抽嘴角問了出來:“為什麽這麽說?”
汪橙不出意外用無聲來抗拒這個問題。
這瞬間江野沒來由想起老爸的話“橙橙從小就不容易”,但汪橙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嗎?他媽不是嫁了個富商麽?
可又看著不像,汪橙上下所穿所用,都再也尋常不過。
江野試探著問:“汪橙,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汪橙從他手中把筆記本抽走,說:“謝謝。”
永遠都是這句拒人千裡的謝謝。
江野有些惱。
和汪橙比賽的時候,他會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甚至相見恨晚。
摒棄父輩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是非常願意和汪橙交朋友的。
但汪橙一直都是那樣高冷,就像剛剛在路上遇見時,他只會對你說句“早”,而後離開。他之所以寧願遲到還在車棚外等你,大概也是為了“謝謝”。
如果說以往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那麽這一刻江野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個根本不願意和自己有過多交道的人。
江野不服氣,像他這麽優秀的小夥子,從來沒有人這麽抗拒過和他交往。雖然汪橙對任何人都是這個態度,但江野絕不想成為“任何人”中的其中一員。
他要做與眾不同的那個。
“汪橙。”江野很認真地叫了他一聲,從剖解自身開始聊:“我很煩人?或者說你討厭我?”
汪橙看他一臉不愉快的樣子,不知怎麽又惹了他:“沒有。”
“那你到底會不會交朋友?”江野問得很直接,和這樣的人不適合拐彎抹角,能把人累死。
“不會。”汪橙真誠地回答。
江野是真想狠狠抽他一巴掌,就像把脈時那樣啪一聲脆響,整個教室都能聽見的那種。
和這樣的人賭氣,大約很快就會被氣死。
江野硬是壓著小暴脾氣繼續說:“汪橙,我好好跟你說。就是最最平常的同學關系,你也不用天天把謝謝掛在嘴邊十遍八遍不離口知道嘛,你那句謝謝得有多不值錢?交朋友很簡單的,就是你來我往一來二去大家就熟了你懂嗎?咱倆是同桌啊,這麽處著尷不尷尬?”
更何況將來有極大的可能性,兩人還會住在一起。
“不尷......”看著江野擰著眉毛,汪橙把那個“尬”字生生咽了回去。
他倒不是怕,只是不想火上澆油。
好吧好吧,江野想,可能這人一直都是用這種模式和人相處,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江野再次原諒了他,說:“我教你一招,交朋友很簡單的,比如你課間去買水,順手給人家帶一瓶......”
“我沒去買過水。”汪橙如實回答。
“我操!”江野捏緊了拳頭偏過頭去,哭不得笑不得也氣不得。暗暗告訴自己,不吵,不要吵,千萬別和他犯倔,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腦子裡缺根弦,他就是個熊孩子。
他深深吸了口氣回過頭來:“說真的,汪橙你是不是一個朋友也沒有?”
“有。”汪橙說。
江野鼻子裡哼笑了聲,忽然想到什麽:“是丁丁嗎?”
汪橙看著他,斟酌了幾秒後決定告訴他:“是。”
“同桌?”
汪橙點頭。
江野口氣怪怪地問:“丁丁是個女生吧?”他想,可能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緣故,楚娓娓那麽博愛,不行跟老唐說說,讓他倆坐同桌得了。可又並不是那麽甘心。
沒想到汪橙說:“他是男的。”
江野:......
他緊著追問:“比我學習好?比我有特長?還是比我善解人意?難不成他也金梅二度?”又不屑地切了聲,陰陽怪氣的:“金梅二度,全中國也就只有倆。”
汪橙知道他這話是要往哪兒說,如果回答是的話,顯得人家不夠格和自己交朋友似的。就他對江野的了解,估計要挨抽。
他答道:“都不是。”
“那是比我還帥嘍?”江野小嘴一撇,不服。
汪橙回過頭去,不想理這個臭不要臉的。
江野不依不饒,扯著他胳膊把人轉回來:“我帥他帥?你不可以拒絕回答,不可以撒謊,你要知道,我在和你交朋友。”
汪橙:......
“我帥他帥?”江野窮追不舍。
汪橙終於回答:“你好看。”
各方面完勝,這瞬間江野吃了蜜似的,眉毛都飛了起來:“你瞧,這麽優秀的同桌你不要好好珍惜一下嗎?”
汪橙沒回答,毫無征兆地起身出了教室。
一瞬間天崩地裂,江野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一頭栽在桌上,感覺身心疲憊。這朋友愛交不交吧,幹嘛跟個聖母似的去開導一根榆木疙瘩。
幾分鍾後,汪橙回到教室,他拿了一瓶可樂放在江野桌上。
江野順著可樂看到了汪橙的手,又順著汪橙的手看到了他的臉,一臉迷惘地問:“幹嘛?”
汪橙嘴角顫了下:“江野。”
“嗯?”
“咱倆相認吧。”汪橙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