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個早上你六點前到,雅梅帶著橙橙一起去省城,離婚順帶去趟親子鑒定中心。”江玉堂瞥著范星芒,殺人誅心地說:“我叫你死也死個明白。”
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於范星芒懷疑汪橙不是親生,以至於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汪雅梅沒落好,范星芒也同樣毀了一生。
范星芒做過親子鑒定,但江玉堂相信他的師妹。雖不知其中哪裡出了差錯,他還是願意去試一試。
有個明白的結果,不但能還汪雅梅清白,還能給范星芒致命一擊。
“我是眼瞎了一隻,師哥你倆眼都好好的吧?看不到那小子長得混血兒一個樣?”范星芒哼了一聲。
“滾!”李逸臣瞪了他一眼。
范星芒沒敢再說什麽,扭頭走了。
汪雅梅仰面長長一口歎息。
“都過去了雅梅。”李清芬要拉他手,汪雅梅曲身就跪。
李清芬和倪翠萍一左一右忙扶住她,“你這是幹嘛,我可受不住你這一跪!”
“師姐您受得住!”
過往與江玉堂所有的糾葛,全在汪雅梅這句話裡。
“不說了,都不說了。”李清芬說:“明個我和你師哥陪你去。”
“我也去。”倪翠萍說。
“那能夠少我嗎?”高大柱打著哈哈。
“都去吧。”江玉堂笑說:“把團裡的小巴開過去,辦完事咱們附近景點玩兒兩天,高興高興。”
“師哥您聖明!”高大柱甩了個長長的戲腔。
*
合該范星芒倒霉,他剛從文化大院走出來,正遇見江野汪橙下車。
汪橙血灌瞳仁一樣,紅著眼衝了過去。江野連拉幾下,沒能把人拽住。
“汪橙你站住!”江野急得大喊。
在賓館,江野一五一十把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講給了汪橙。盡管范星芒虐待他,侮辱他母親,汪橙從來沒對范星芒動過手。
因為那是他生父。
而現在汪橙這勢頭是要去拚命,爹再不是東西,也沒有兒子打爹的道理。
“范、星、芒——”汪橙咬牙叫道。
范星芒看見了他,停在門口,靠著崗樓哈哈笑了,“兒子喂,給爹送錢來了?”
汪橙上前就要揪人,江野快跑幾步擋在兩人面前:“汪橙你看著我!”
汪橙臉上浮現的是殺意!
“汪橙!人人都能打他,而你不能!”江野按住他那隻繃緊了的胳膊,說:“把父輩的事交給父輩去做好不好,你怎樣答應我的,放下包袱走出來,你忘了嗎!”
汪橙緊咬的牙關不住打顫,惡狠狠瞪著范星芒。
“呦,瞧你這樣想吃了我?”范星芒不知死活地拱火:“幾天不見長能耐了,打我?法院告你忤逆信不信?你小子以為牢飯很香吧?”
“你他媽閉嘴!”江野回身,仍架著一條胳膊擋著汪橙,衝范星芒嚷:“要命趕緊滾!”
江野見過范星芒一次,在省城那處破敗的院子裡。當時不知,後來汪橙說失手捅瞎他一隻眼的時候,江野就想了起來。
如今眼前這人惡心得讓人作嘔。
范星芒看著江野,從長相裡不難猜出是江玉堂的兒子。他有心惡心人,“這小子這麽護著你,是你相好的?”
毛小楓的視頻是用來惡心汪橙的,范星芒竟然也拿來惡心汪橙。
“你他媽別逼我動手!”江野指著他的鼻子。
范星芒剛剛在裡頭受了江玉堂夫婦一肚子氣,現在看江野長得挺高,可終究是個身形單薄的孩子,何況還吊著一條胳膊,便毫不猶豫一拳打了過來。
本來以為軟柿子不捏白不捏,不想被江野輕松格擋回去,磕得范星芒胳膊生疼。
對江野動手,徹底點燃了汪橙心中那根引信。
他一把推開江野,衝范星芒吼道:“你敢動他!!!”單手掐住范星芒脖子,胳膊一較勁竟然把人提踮起了腳。
他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猛獸,要把范星芒囫圇個吞掉。
“汪橙——”江野吼。
范星芒萬萬沒想到忍氣吞聲十幾年的汪橙會突然朝他動手,還沒回神便已窒息,可他臉上沒有半點懼怕神色,全是挑釁:來,殺了老子!
汪橙把他狠狠摜倒在地,又撲過去單膝跪在他胸口,再次掐住他的脖子,雙目紅得要滴出血來,嘶吼道:“說!鴛鴦靠在哪兒!師爺怎麽死的!舅舅的腿怎麽折的!你怎麽騙了我媽!說!”
汪橙的爆發源自心中的負罪。
他難以接受對他好的人,全是被范星芒迫害過的人。
從賓館出來的時候,他就想殺了范星芒。
他跪在那裡什麽都不管不顧,掐得范星芒直翻白眼。
江野從未見過汪橙這樣,他失了心神,江野也慌了心神。
這樣掐人脖子,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能把人掐死。
“汪橙不要不要!”他奮力去掰汪橙的手,汪橙力氣大得嚇人,根本無濟於事。
范星芒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汪橙——橙橙、師哥——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啊!”江野急出兩行眼淚,“你說過的,走不下去讓我別撒手,你低頭看看呀,我他媽沒撒手啊——”
“師哥,我求求你放過自己,我求求你放過自己……”
江野跪在汪橙身前,可憐只能用一隻胳膊摟住他,緊緊地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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