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開水門,花灑落下無數水珠,身上的泡沫一衝而淨。江野被他調轉過身子,擠在牆上。
汪橙蹭著他,某種感覺太明顯了,使江野心裡慌亂,“你說過的,不打針。”
“你真是好翹。”耳鬢廝磨裡,汪橙低啞的聲音像從聲帶裡噴發而出的荷爾蒙,“真會把我憋瘋的。”
什麽手段都用了,還是逃不掉這一遭。
“我聽說……”江野低聲道:“會很疼。”
“聽誰說的?”汪橙透著股警惕。
“不不……我查的。”
“你偷偷查過?”
什麽叫偷偷!江野一句話賣了自己,查那個幹嘛,像是在做準備。
繃緊的身子使兩朵腰窩更加明顯,汪橙揉了揉他的腰,“放松,不疼的。”
“騙人。”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騙你?”他的手滑了下去,溫柔地試探。
“等等……”江野眼裡泛起一層很薄的霧氣,卻已晚了。
……
虛脫地爬在床上,江野把臉埋在枕頭裡,當時痛快,事後總知羞恥。他師哥偏要問:“沒騙你吧?”
“閉嘴。”枕頭裡傳來他甕聲甕氣的聲音。
汪橙環著他,笑出了點聲音,不舒服當時也不會那麽叫。
“笑什麽!”江野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麽,不用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麽。
汪橙謙虛地說:“如有不足,下次改進。”
“夠了!”
“夠了?那就是比較滿意?”
“你非把我臊死是吧?”江野偏過臉瞪他,臉上紅暈未退,發絲亂在眼角。
喜歡看他總是羞羞的模樣,汪橙親親他額頭,像小雞啄米那樣輕輕一下,又啄他的眉梢、眼尾、唇角。
江野身子軟了下來,在汪橙分離之後,吻了吻他的淚痣。
汪橙拍拍他的脊梁,“睡吧。”
“我……其實想問問……”
“問什麽?”
“指頭細,所以不疼是不是?”
“再談這個話題,我真會憋不住的。”
他爽了,汪橙還硬憋著。江野想探下去的手在腰際間被汪橙捉住,“不用。”
“不會憋壞?”
汪橙說:“再給你倆月時間,夠不夠?”
兩月後,汪橙該走了。江野沉默地拱進他懷裡,沒讓他看見自己眼裡劃過的失落。
北京演出結束已是六號晚上。沒航班,只能坐高鐵回去,跟得上次日高考。
兵荒馬亂的兩天高考,邁出考場後,他們不像一些學子會突然覺得陷入空虛,也不會像一些人覺得終於擺脫了桎梏,更沒有老唐說的那樣,有種戰士歸刀入鞘的自豪。
甚至來不及品味埋頭苦讀十多年畫上的那個句號,已被催上飛抵台灣的航班,開始了為期一周的兩岸藝術交流。
最後一場晚會,江野飾演趙雲、汪橙飾演曹純,一人白甲一人黑甲,打得逼真而精彩,把藝術周的高潮推至頂峰。
後台剛卸完妝,總導演引來一位觀眾,說是藝術周的最大讚助商汪老板,想和他倆合個影。
江野臉上掛著營業性微笑,準備合影時瞧見汪橙和那人對上了視線。
兩人都沒說話,目光顯得呆愣。江野順著汪橙的目光瞅向汪老板,五十歲年紀左右,眉眼和他師哥極其相似,同樣帶著點混血的意思。
*
在遠離市區的一處中式院落,外設門崗,內有巡哨,抬頭隨便看一個地方,都有攝像頭。若非知道汪老板是個商人,會讓人誤以為這裡住著哪位政要。
江野特想問一句,這裡治安不好麽,沒好意思開口。
進去之後才知道這個別墅有多大。像穆小乙那樣成功的商人,住的地方左不過千平,汪老板的家不能按平方算,得論畝。
我家房子有幾十畝,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江野不能露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被汪老板引進去後目不斜視。汪橙更沒心情關注其他,全部心思都在汪老板的那句話上—
“我家有件大靠,白玉打造,是清朝時宮裡頭出來的東西。兩位要是有興趣,不妨到蔽舍小敘。”
院裡頗有些曲徑通幽的味道,一路走到客廳,裡頭的擺設仿照明清。
中堂掛著匾額“詩書傳家”,下頭四幅畫梅蘭竹菊。雕花的長條案中央擺著一台老式鍾表,左右放置著大琺琅瓶,一個瓶子裡插著孔雀翎,另一個插著卷軸。
案下八仙桌半掩半露,兩旁各有一把太師椅,順著兩側往外則是客位。這些家具看不出什麽木質,發紅發黑又發亮,有年代的厚重感。
正中三腳鏤空鎏金獸,嘴裡吐著檀香,整個屋子被淡淡香煙這麽一蒙,像一副久遠的靜物畫。
江野汪橙坐在客位,汪老板坐在靠近他們的太師椅上。汪老板國風衣著,手裡盤著兩顆核桃,現代人穿著的師兄弟倆顯得和這裡格格不入。
傭人上了茶,汪老板寒暄幾句。他看出來汪橙心思不在此處,但他請兩人過來,也並非真的想讓他倆看什麽白玉打造的大靠,而是有話要問。
汪老板說:“兩位知道長阪坡這出戲,演得最好的是哪個劇團?”
演得最好的當然是我們團,江野沒正面回答:“現在這出戲已經絕跡了。”
汪老板笑了笑,“所以看到兩位演這出折子戲,我很開心,尋去了後台。你倆年紀小可能不知道,演得最好的莫過於河州劇團。他們那出子龍挑甲、子龍卸甲,已成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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