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別急,我們正在往出口跑!”江野甩了甩額頭上的汗水。
“什麽!你們不要命了!”老唐急得發狂,沒能想到他們這麽拚,一時語無倫次:“千萬不敢跑應急車道,有人不長眼不怕扣分……哎呀,高速上沒路燈,也不敢跑護欄外……呀!是不是還要翻太行山!那裡都是懸崖呐!”
不跑應急車道,不跑隔離帶外,還能原地起飛?
“我們正在翻山,不說了。”江野調整著呼吸:“放心,我們一定趕到!”
“桃哥橙哥,你們太拚了!”
老唐說的話被同學們的聲音淹沒。
老唐又說了一遍:“江野汪橙高格,你們不要跑了,原地等著,跟不上咱們就不參加了,都無所謂的,我這就去跟節目組說!”
“別——”汪橙抓過手機:“我們已經翻到山頭了,努力不能白費!”
“你們別強,聽話——”
江野吼道:“老唐你敢取消我們的節目我……我打滾撒潑你拉都拉不起來信不信!”
“江野你就是個強筋頭……”
江野又吼:“戲比天大,你不懂——”
掛了電話,江野衝著汪橙哈哈大笑,笑得連咳帶喘。
“累了就歇會。”汪橙放慢了腳步。
高格剛剛看到希望,誰知江野說:“不累。”不累就算了,江野竟然還他媽唱歌,汪橙也跟著唱,他不得不跟著唱:
向前跑
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協直到變老
少年追落夕陽、迎來月出、翻過山脈,吼出的歌聲久久在山谷回放。
*
交好的小夥伴們根本沒心情再去觀看演出,一群人往校門口走,想迎迎江野和汪橙。
老唐也跟著走。
最好的打算,他們下高速還需要二十分,打車到學校需要四十分,跟的上壓軸。
但是老唐和導演約定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他派劉子軒回去做臥底,想保住江野的壓軸位置。
晚會過半,好節目一個挨著一個上。
此時高二特教班請的外援正在賣力表演,劉子軒奉命守在這裡,發現導演已經重新調整了後半場節目順序,他迅速報告給老唐。
早過了約定時間,導演確實動了節目單,把江野汪橙的節目刪除,把吳昊的節目放在壓軸位置。
吳昊坐在候場位置上一動不動,心裡卻洶湧澎湃。
老唐從校門口踩著風火輪衝到後台,一把抓住導演就說:“二十分鍾,二十分鍾肯定到!”
導演又安慰又講道理:“唐老師,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二十分鍾後萬一不到呢?那時再動節目順序已經遲了。何況現在已經改過節目單,怎能三番四次改動?”
吳昊從老唐出現時就站了起來,他知道老唐來幹什麽,緊張得不行。
老唐不知道導演讓吳昊壓軸,“連續兩年,學校演出大大小小多少次,哪次不是江野壓軸,他又有哪次令人失望過!”
步入高三,這可能是江野在學校裡的最後一次演出,老唐不想讓孩子失望。
偏心!所有人都偏心江野!
吳昊呆愣在那裡,委屈,不服。
“唐老師您別激動,您看一眼新節目單。”導演把節目單遞了過去。
老唐一眼滑過,看見吳昊被安排在壓軸位置時,才發覺自己剛剛說的話多麽不妥。
他轉頭看了眼吳昊,吳昊捏著拳頭站在那裡,既緊張又不平。
老唐忙笑著說:“沒事的沒事的,你好好演,這個節目單不會再動了,都是為班級爭光嘛!”
吳昊懸了幾懸的心終於沉了下來:“唐老師放心,我一定為班級爭得榮譽!”
“好好,你候場吧。”老唐目光轉回節目單,看了一遍沒敢相信,又仔細尋了一遍,突叫道:“怎麽沒江野汪橙的名字!”
“按規矩,遲到這麽久,不該拿下他們的節目嗎?”主管演出的副校長走了過來。
老唐能屈能伸,在大BOSS面前很快承認錯誤,把誤場的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都是我工作疏忽,全是我的不對。”
“分得清對錯就行。”校長說。
“那就取消江野汪橙的演出?”導演問了句,心裡其實不太情願。汪橙他不了解,他對江野是充滿期待的,不讓江野上台不是他的本意。節目單上雖刪除了兩人的名字,如果他們趕得回來,可以加到最後。
最後的位置向來都是安排個合唱什麽的,最無關緊要,俗稱“散場節目”,但總比不上強。
校長沒接話,懷疑這是個鍋。
老唐已原地爆炸:“說過一百遍堵高速上了、堵高速上了,是他們故意遲到嗎!多大的罪過說不讓演出就不讓演出了?拿什麽破規矩壓人,我問問你們,再大的規矩是不是為了把晚會辦好?我不是瞧不起誰,江野不來這晚會得打一半折扣。他高二的時候代表學校去省裡參加演出,拿的金獎,那獎杯現在擺誰辦公室裡?”
校長被他說愣了,獎杯就在他辦公室裡擺著。他不滿老唐的態度,“老唐,你得有點大局觀吧?護犢子總得有個底線吧?你這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老唐很激動,眼圈泛紅:“我的孩子們,他們為了參加演出,是冒著危險從高速隔離帶外跑回來的!天都這麽黑了,高速上沒有路燈你們知不知道,太行山那段有多險你們知不知道,江野汪橙他倆缺胳膊少腿你們知不知道!戲比天大你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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