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裡也便問出了口:“然後呢?”
“什麽然後?”
“我是說,要是有一天,你幫我、我幫你都不再滿足……然後呢?”
他想得真是太多了。
汪橙又往他身邊挪了一些,“然後,做該做的事。”
江野退無可退,後背死死抵著牆,“然後呢?”
“怎麽又然後?”
“做該做的事……怎麽做?”江野把整張臉都埋進被窩裡,側著耳朵聽他回答。
搞了半天汪橙才明白,他是在探討誰上誰下的問題。
“江桃桃。”汪橙沉聲說:“現在才問這個,你不覺得晚了嗎?”
你逃不掉了。
汪橙把被角掀開,貼著他耳朵悄悄說:“到時候各憑本事。”
江野心裡毛毛的,那張嘴一向是硬邦邦的:“到時候你別逼我卸你胳膊。”
“你忘了,我會點穴。”汪橙謔笑道:“還會配藥。”
“……”
談話失敗,江野翻身給他個脊梁,走著瞧。
第66章 雪人
數百年的傳承, 梨園行不知出過多少名宿大家,而這行始終沒個頂峰,一山望比一山高, 得攀一輩子。
江野汪橙都有個強脾氣, 把身上的戲往死裡摳,這點周闊海是十分滿意的。
一月來,外間的花花世界、功名利祿全與他倆無關。少年人壓得住心浮氣盛, 兩點一線的生活,從家裡到學校, 從學校回家, 大門一閉, 學習、排戲,兩耳不聞窗外事。
元旦的這天,迎來了今冬的第一場大雪。
難得的一日假期,江野仍舊早早醒來,他拉開窗簾看見外間白茫茫一片, 興奮地喊道:“師哥, 下雪啦!”
汪橙正在洗漱,滿嘴泡沫地答應:“看見了。”
江野一骨碌翻下床, 穿著小平角褲衩奔到衛生間:“我要堆雪人!我要打雪仗!”他從身後摟住汪橙的腰, 蹦蹦跳跳,把牙膏沫弄得哪哪都是。
汪橙漱完口, 擦著泡沫, “你要複習、你要排戲、你要學表演、你要錄歌……”
江野松了手,擰眉道:“我不要!”
“你要。”
江野氣道:“我要堆雪人、打雪仗!”
“你不要。”
“我他媽要乾你汪橙!”江野推著他的肩, 一把把人摁到牆上。
汪橙斜著臉看他, 下巴微揚, 唇角輕挑,這是挑釁,這是叫他盡管放馬過來,馬前受死的指不定是誰。
江野嘴硬人慫。這些日子他像老夫子一樣克己複禮,不越雷池半步。
真乾他不敢,人家又會下藥又會點穴的,聽著就怕人。可此時又不甘落敗,想自己找個台階下,摟著汪橙的腰猛頂兩胯,趁人不注意忙不迭撒手逃了,嘴裡還不饒人:“乾死丫的!”
汪橙被他氣笑,半天直不起身子。
吃完早餐,兩人套上羽絨服下了樓。滿院如鋪了張厚厚平平的白色毯子,踩上去,沒過腳踝,大雪飄飄灑灑仍在下。
江野頭髮和衣領的長絨上染了一層白,襯得人靈靈氣氣乖乖巧巧。
他團了個雪球,拉開距離擺個架勢要砸汪橙:“打雪仗不?”
什麽乖巧,全是錯覺。
“排戲不?”汪橙故意氣他。
江野雪球拋了過來,汪橙忙抬胳膊擋,濺了一臉雪花。
汪橙蹲下捏雪球,江野壞,趟地踢起一腳雪糊了人滿頭滿臉,得逞後撒丫子就逃。
汪橙團出幾顆邊追邊砸,不知是不舍還是沒準頭,一個都沒中。等他砸完了江野反擊,他倒是又舍得又有準頭,指哪打哪,例無虛發。
汪橙覺得給他個彈弓,雪球再捏瓷實點,能把自己打死。
他倆你追我逐,滿院子撒風。
腳下打滑,江野摔了個屁股蹲兒,“哎呦,我尾巴骨……”手裡暗暗抓了一把雪。
“摔著了?!”汪橙忙跑來扶他。
等汪橙彎下腰,江野一手扯住他衣領,另一手抓著雪就要往裡頭塞。
汪橙反應再快也躲不過,索性身子前傾,壓著江野一起倒在雪地。
那人沒能得逞,依然滿臉壞笑,卻安生老實下來。雙瞳像拋了光打了蠟那樣黑極亮極,汪橙看得入了神。
安生不過三秒,江野瞧他走了神,扯開他後衣領又想往裡頭塞雪,手都抬起來了,這會兒倒下不去狠心。
“不忍?”汪橙問他。
他仰頭蹭蹭汪橙的臉,“那可不,誰家的誰心疼。”
汪橙想去親他,不敢,前頭有保鏢有周闊海,隨時都可能出現。
“師哥,今兒啥都不想做,想和你去外頭走走。”
汪橙的心被捂軟了,點了頭。
爬起來相互打乾淨身上的雪,並肩往外走去。
時間尚早,長街上沒什麽行人,連過往車輛都很少。
雪中漫步多有情調,可出來後全不是想象中的樣子,哄不走的保鏢們若即若離跟著,什麽話也不能說,隻好默默走著。
帶著口罩,連師哥的臉都看不見,江野越走越氣,掏出手機,打著字,汪橙手機叮咚響了。
晚安:前面那條巷子裡,把他們甩了?
想想可笑,並肩走著還要通過這種方式溝通。
早安:為什麽。
晚安:我就不想讓他們跟著。
早安:萬一待會被人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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