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如今已十分清醒,冷靜地說:“我什麽都明白,現在我們不能說話,可一旦開口,一定會扭轉局勢。”
“我先去上課了。”江野走出了辦公室。
校長許多安慰開導的話沒能說出口,看著江野的背影,他有些發愣。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老唐……”校長收回眼神:“你這個學生,將來了不得。”
回教室的路上,江野跑樓道裡給汪橙打電話。他並不確定汪橙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不知道,這個時候告訴汪橙合不合適。
汪橙從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嘶啞無力,江野試探著問:“師父他……”
“剛剛走了。很安詳……”
“師哥你別太難過,誰也逃不過生老病死,師父不是走的很安詳嗎?這就夠了。”江野未經歷生死,不知該怎麽安慰汪橙。
“我知道。”
除了師父和汪雅梅,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江野是汪橙最牽掛的人。在母親面前,汪橙一直是一個特別堅強的孩子,而在江野面前,他可以無所顧忌地流露出溫柔、脆弱,把最真實的自己拿出來給他看。
“可是我心裡還是很難受……”
長達七年的時光,師父教他養他,人說走就走,汪橙失了寄托,心中情感的那一處出現了大片空白。
“師哥,我一直在。”
“桃桃,我……特別想你。”
疾風驟雨突然消失不見,冬日午後的陽光兜頭撒下,讓江野感到溫暖。
“師哥能聽我一句話嗎?”
“嗯,我聽。”
“現在把手機關掉,不要開機,安心處理好師父的後事,我等你回來。”
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兒,雖然汪橙沒問為什麽,江野知道他在想。
江野怕真被人肉出來,沒輕沒重的人打擾到他師哥。
他用汪橙的口氣說:“聽話。”
汪橙嗯了一聲,終究什麽都沒問。
事件發酵了一天,到了晚上,高格帶來了更壞的消息——
視頻平台把粉絲量清零。
江野愕然:“還有這種騷操作?”
“大概是為了……避嫌?”
“封號了嗎?”這是江野最擔心的事情。
“沒有。”
“那就還有生機。”
*
江野的顧慮是對的。
三個小時的晚自習,靜了音扔在桌肚裡的手機一直亮著,陌生號碼一個挨著一個。
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江玉堂打汪橙的手機,關機。給江野打電話,佔線,只能打給高格。
高格還沒膽大到敢在教室接電話,掛了電話問江野怎麽回。
江野給老爸回了短信:我沒事,師哥沒事,你們安心演出,我有辦法把事情擺平。
江玉堂:凡是風言風語,看得開就不算什麽事,別自己氣自己就行。
江野:O了個K。
兒子心態好,江玉堂放了心。
當晚穆瓜來江野家補課,樓道口的保鏢多了一倍,能湊兩桌麻將。
在臥室裡書桌前,江野像往常一樣給穆瓜講著題。
穆瓜好奇地問:“二師哥,外頭都傳成啥了,你心真這麽大嗎?”
江野斜目瞅他一眼,“那我能死去?”
“要不……”穆瓜擔心地說:“叫我爸多弄點保鏢?萬一誰來找事,潑油漆什麽的……”
“你可拉倒吧。電視劇看多了?”江野用筆點著題,“這道題會了沒?”
“會了。”
“會了你不寫,廢話那麽多。”
穆瓜寫完這道題,突發奇想地說:“要不我晚上住這兒?”
江野反覆看著那條惹事的視頻,頭也沒抬地說:“要不你閉嘴吧。”
“我陪陪你唄,大師哥又不在,你獨守空房的……”
“寫你作業!”
“二師哥,咱倆談談心唄。”穆瓜衝他眨巴著期盼的小眼神。
江野伸出食指戳戳他的心窩,“被綁架了都能呼呼睡大覺,你有心麽還談談心。”
穆瓜憨憨地笑,“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來著,你和大師哥連體嬰一樣,我也沒瞅著機會。今兒大師哥不在,你給我說說?”
江野提防地看著他。
穆瓜看著那兩張並著的床,“你和大師哥誰,誰上誰下?”
江野被他問得一愣,幾秒後穆瓜挨了一腦袋瓜。
“你個小毛孩胡說什麽!”
穆瓜揉著頭,又問:“那就是葫蘆娃?”
“什麽葫蘆娃?”江野沒聽懂。
穆瓜受到衝擊之後,特意搜了搜相關知識,嘴裡的名詞比江野知道的都多。
“你裝的還是真不知道?”
“我知道個屁,寫你作業。”江野想著,八成不是什麽好詞。
“葫蘆娃嘛……互、擼……”
“我他媽揍你信不信!”江野跳了起來。
“別別。”穆瓜忙拾起筆去寫作業。
江野強調道:“我和你大師哥很純潔的你明白?”
穆瓜尤有不甘地說:“我覺得你得補補這方面的知識,到時候別被大師哥壓底下了。再純潔也總有那麽一天,一輩子柏拉圖啊?哎桃哥,平常你們睡一起……各擼各的?”
“你再說!”
穆瓜封了嘴。
江野心思卻飛了。
現在的未成年真了不得,把自己說得一愣又一愣。自己好像確實沒刻意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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