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虹女士早了隊裡一天過來,一來就熟門熟路的奔著訓練場去了。
彼時杭峰正在U型池上訓練,陳虹女士笑眯眯地出現在范總身邊,道了一聲:“范總,辛苦啦。”
范總一回頭:“哎呦,陳總,怎麽今天過來?哦,也對,早點來看看孩子。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等會兒我把杭峰叫過來。”
陳虹女士擺手:“別別別,讓他訓練,都臨近比賽了還東跑西跑,就得讓他知道,想要的更多就要付出的更多,狀態怎麽樣?”
范總笑:“你們基礎打的太好,又有天賦,耽擱兩天也不礙事,都挺好的。杭會長最近忙嗎?怎麽沒一起過來?”
“跑澳洲去了,那邊有比賽。”
“謔,你們這一家子,忙啊。”
老杭家確實和其他家庭不一樣。家裡每個人都東奔西走,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但無論是從內部了解,還是外部觀察,這個家庭都非常穩定,簡直就像是一屋子的“事業狂”,巧妙又和諧的成了一家人。
杭峰到底在訓練的中途被叫了過去,知道他媽來了。
沒什麽好說,又不是幼兒園的小盆友,見到爸爸媽媽還抱著撒個嬌,見面點頭交代兩句,約好訓練結束再見面,杭峰又回到了訓練場上。
陳虹女士仰頭去看杭峰的訓練,看了幾場下來,感慨道:“要不是國家隊呢,就是鍛煉人,每年送過來集訓的隊員回去都有很大的提高,杭峰在這邊兒也明顯進步。
到了這個高端水平啊,我能看出問題的地方越來越少,以後就繼續麻煩您了。”
又過一天,南省的隊員抵達。
上午到下午就去了雪場,國家隊這邊的訓練資源瞬間緊張。
這還只是個開始,隨著其他隊到達,訓練資源只會越來越少。
南省省隊賽場實地小訓一場,當天晚上晚飯後還有個會,杭峰被叫去了。
雖說這一路走來,他又是從南省省隊搬了個人獎杯,有跑去掛名什麽俱樂部,現在乾脆成了國家隊員,可只要到了全國賽,他就是南省的運動員。
杭峰和省隊的這些隊員不好不壞地處著,自從發生去年的事,就再沒和他們親近過,所以到了省隊在賓館臨時租用的會議室,他就在後排拖了張椅子,單獨坐下。
杭峰很淡定。
但其他人不淡定。
杭峰出現在這個賽場,隻證明一件事,他要參加成年組的比賽了。
說來也好笑,杭峰已經在世界賽場拚殺了一圈,拿了好幾個世界冠軍,全明星都衝到了48名,但在滑雪U型池的賽場上,他還是第一次參加全國級別的聯賽。
省隊裡不乏參加這類比賽四五年的老隊員,在看見杭峰出現在會議室裡後,那表情又是複雜,又是興奮,又有幾分難堪。
“杭峰在後面。”
“看見了。”
“就知道今年要來。”
“那我們今年的成績不是會很好?”
“太好了。”
有些人已經選擇性地忘記了當初做的蠢事。
甚至有一些人已經曲解了自己的想法,說道:“去年逼一逼也是對的,陳總是他媽,他最後肯定還是咱們隊的人,老是呆在自己的舒適圈,比什麽U級賽,簡直就是對自己能力的侮辱。你看這一年多厲害,世界冠軍都拿了,陳總就是太寵他了。”
杭峰是沒聽見,要是聽見了能笑掉大牙。
這些人還真是以己度人,自私自利,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了。
不過好在這樣想的人不多,大部分還是要臉的,當初做了不要臉的事,如今就不要奢望別人給自己臉,在面對杭峰的時候,除了用心虛的笑容表達自己的愧疚,再不敢奢求杭峰的原諒,恢復如初。
樊立回頭看了杭峰一眼,又將頭轉了回來,低垂的眸底情緒翻湧,久久無法平靜。
杭峰來了不久,陳虹女士就帶著省隊的教練走上了講台,打開話筒就講了起來。
老生常談的事,一是安全,二是紀律,是比賽目標,四是競爭對手的實力。
杭峰坐在最後面,聽的直打瞌睡,最後當著他媽面拿出了習題冊,埋頭刷起了題。
果然還是刷題讓人內心平靜啊。
唐雋為他專門制定的習題冊,難度恰恰好處的卡在他可以較為輕松的做出來,又能夠學到一點新東西的程度。
一刷,就投入了進去,簡直停不下來。
一場會,開了一個來小時,杭峰刷了一套一百分的數學卷子。
做完最後一筆,見會議還沒有結束,杭峰拿出手機翻開唐雋發來圖片,一張張的都是答案。
筆鋒凌厲,筆走遊龍的字跡出現在眼前,“最優解”“次優解”“常規解”,套用的公式,使用的定律,清清楚楚地寫在卷子上,密密麻麻,一筆一劃都是真心。
杭峰發現自己想唐雋了。
特別想的那種。
光用視頻聊天已經無法緩解他的思念。
突然間有人走過來,杭峰一抬頭,是某位好奇心重的省隊教練,在看清楚杭峰在做什麽後,又一頭黑線地走了。
回到講台上的這位教練,在陳虹女士耳邊小聲說了兩句,陳虹女士遙遙看過來,這一笑是既無奈又驕傲。
就問有一個世界冠軍兒子還特別愛學習是什麽感受?
就是陳虹女士這一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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