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老師說完,做出放心的表情:“那沒問題了,你進決賽一點壓力都沒有。”
不過還是擔心地提醒了一句:“這比賽可和咱們國內比不一樣,你看他們一出發就搶的厲害,只要抓住機會就超你,你一定要小心,別讓人撞上了。”
杭峰點頭,聽著有點兒耳熟。
想了想才想起來,當初來參加滑板速降賽的時候,好像身邊就有很多人在提醒自己出發的時候要小心。
顯然滑板速降這項運動的競爭性真的很大。
杭峰沒能多說,廣播裡就響起了他的名字。
這是華語和英語雙語播報:“請11號選手哈利、12號選手原田丁次、13號選手杭峰……”
第一組比完,第二組已經就位,第三組就要集合,前往參加比賽。
大賽組已經足夠考慮到當地的氣候和選手的狀態,盡量讓選手臨近比賽才出門,但是當杭峰離開冷氣充足的房間門,走到戶外的時候,還是有一種熱到窒息的感覺。
不僅僅是他,幾乎所有的同組選手,表情都顯得很痛苦。
太陽很大。
在這樣的大山頂上竟然沒有什麽風,微風都是熱的,像是走進了烤爐。
身體被不透氣的速降服緊緊地裹著,手裡還抱著一個塞滿了厚厚纖維塑料的頭盔,和騎行的頭盔不一樣,滑板速降是世界十大極限運動之一,危險系數非常地高,所以頭盔必須佩戴全包圍款。
杭峰練滑雪,在U型池已經戴慣了安全頭盔,但顯然這樣的夏季戴頭盔,再讓他戴一百年都不會習慣。
在抵達賽道出發點著短短的路程,身體被衣服裹著的地方就已經憋悶發熱,額頭有細小的汗珠溢出。
實在不想將頭盔戴著頭上。
他們從觀眾席走過,面對為自己加油鼓掌的親友,有同組的選手甚至罵著:“該死的,真是太熱了!華國的天氣真糟糕!”
杭峰有點兒生氣。
再熱也是他的祖國,感覺還好啊,滑起來有風就不會熱了好不好!
再說選在7月份比賽,也是因為華國的賽季都在寒暑假開啟,和國外還有春假,滑板比賽會安排在四月份不同,這個月份的華國當然很熱。
看了這個選手一眼,是貼著11號號碼牌的澳洲選手哈利,這個季節的澳洲應該是在冬天,看來這個從另一個大陸飛過來的運動員並沒有很好適應當地的環境。
杭峰淡著臉,任由汗水在衣服裡流淌,走在人群的中間門,就要從觀眾席穿過的時候,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杭峰!”
“杭峰加油!”
作為東道主選手,加油的聲音自然很大,杭峰順著聲音看過去,有些是之前比賽的對手,有些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東哥站在場內,穿著工作人員的衣服,他的聲音最大,大聲地喊著:“杭峰加油!”
在他身後,陳虹女士和唐雋就坐在觀眾席上,對著他大力揮手,唐雋拿著照相機“哢哢”地拍個不停,繼而將相機放下,露出帶著笑的臉,用目光鼓勵他。
現場的氣氛清楚地告訴了大家杭峰的身份,就連一些純粹只是也來湊熱鬧的觀眾也認出了杭峰。
“看見了嗎?那個穿黑白衣服的就是我們的選手。”
“知道,就是那個,是華國選手,大家都在給他加油,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這臉我記得!路上的展牌有個穿紅色大褲衩子的華國選手,就是他吧?”
杭峰:“……”
選手被觀眾“夾道歡迎”,在掌聲和祝福聲中,走過長長的通道,最終抵達出發點的龍門。
就像上一次國內的比賽,這裡由鋼架架起了一個巨大的門,印有紅牛讚助的“X-games滑板速降賽”的logo。
這次的主色調是黑底白字,藝術設計的“X-games”的logo有種賽博朋克的後現代感,醒目地橫在選手的頭頂上方。
杭峰並不是沒有意識到佔據更好賽道這件事,但在他的意識裡,這個過程應該是平靜的,帶著禮儀和謙讓的,自然而然形成的佔位。
但他還是低估了滑板速降這項運動的血性。
前輩們沒有在嚇唬他,只不過國內確實太溫和了,到了國際賽場上,選手們都毫不遮掩地釋放了自己的血性。
杭峰先是被澳洲選手哈利撞了一下左邊肩膀,接著又被島國的原田丁次撞了右邊肩膀,等他將搖擺的身體穩定下來,更靠近第一個彎道內彎的前三個位置已經搶完了。
要不是杭峰已經走到了出發點前面,估計就連腳下的這個位置都不保。
他左邊唯一剩下的選手,還在尋摸觀察,那眼神就像在說: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擠進去。
杭峰:“……”
就像大部分具有競爭性的極限運動,在進入決賽後,成績更好的選手具有賽道的優先選擇權。
可是在資格賽裡,沒有成績區別的選手們,想要獲得更好的賽道,爭取那可能一秒的優勢,除了爭搶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杭峰知道自己又學到了一樣。
沒關系,哪裡出發都可以。
將近五分鍾的賽道,是一個相對悠長的競爭過程,其實一開始就爭的你死我活,並沒有什麽好處。
真正的優秀運動員應該如同一個狩獵者,長久耐心地蟄伏,等待必要的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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