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讓陳水生有些擔憂地看過來。
發了好一會兒呆戚小河才回神,察覺到陳水生的目光戚小河看向他,“水生哥,我沒事。”
陳水生本還有些擔心,因為那雙烏黑的眼眸中好像浸著剔透的晶瑩。但戚小河的嘴角揚了起來,高高的,一點也不作假。陳水生便以為那晶瑩只是他的錯覺,放下了心,也露出笑容。
只要戚小河開心,他似乎就能被感染。
戚小河的嘴角揚得很高,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都落不下來。
盡管暴雨刷刷落下,戚小河依舊歡欣雀躍。
嬸子們都樂呵呵地問他:“小河喲,有什麽事這麽開心的?”
戚小河搖搖頭,一副秘密的樣子。但是整張臉上的喜悅卻毫不設防,滿溢了出來。
這個結果帶來的喜悅比戚小河想象中更大,或許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慶幸自己不是張虞杉那樣的人的小孩。但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抱著枕頭興奮地滾動時,戚小河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這件事同樣也很重要。
他臉色的笑容逐漸落下去,戚小河抱著枕頭,深深陷入被子裡。
第二天早起戚小河就告訴陳水生他想去市裡一趟,陳水生自然聽他的。
戚小河知道就算自己可以坐中巴車去,陳水生也肯定會送他。從他到鴿子嵌村來之後陳水生就仿佛給他當了司機。戚小河一直很不好意思,卻也只能從給陳水生的酬勞上感激他。
暴雨過後是大晴天,本就乾淨的鄉下被雨水一衝刷顯得更加澄淨。
路上戚小河看了一眼手機,開了小河農場的小程序之後新消息總算沒有那麽多,他不用記筆記也能看得過來了。
除了消息之外每天都有不少新的好友申請,一開始戚小河為了賣菜是都會通過的,但是後來他發現有不少打廣告和不知道幹嘛的加他。於是那之後戚小河隻加名字眼熟的人了。
掃了一眼新的好友申請,通過了幾個報名字的,再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個。
申請裡什麽也沒寫,頭像是一張銀色頭髮露出男生鼻梁下頜的非主流視角照片,看著有點像網圖,昵稱是“Bell”。
戚小河對這種帳號已經有經驗了,這幾天來來回回拒絕了不少莫名其妙的微信。他順手就給這個好友申請點了“拒絕”。
點完果然就消停了,對方也沒有再申請。
戚小河放下手機,和開車的陳水生聊了一會兒天。
陳水生提到之前“小河農場”的招牌打出去後,銅嶺那邊果然有一些酒樓和超市順藤摸瓜找過來,想跟他們合作。金風玉樓那邊的需求量也很穩定,而且還一直在增加,王哥絮叨了很久說要請他們吃飯。
如果是剛來鴿子嵌的戚小河,聽到銅嶺有超市願意采購他的菜,早高興得蹦躂了。但是現在他們連日常的出貨量都忙不過來,要供應大型超市就務必得再招人。
陳水生和他的想法一樣,都沒急著答應。等他們顧好出貨再和超市合作也不遲。
至於王哥,戚小河挺喜歡陳水生的朋友,便爽快答應了。聽到戚小河答應,陳水生有些詫異地頓了一下,眼神裡露出一點笑意。
兩個人三不五時地聊兩句,路上並不無聊,沒多久就進了市裡。
陳水生隨口問戚小河準備先去哪兒,戚小河說了一個轄區派出所的地址,陳水生怔了一下。他並不多問,沉默地沿著導航開往目的地。
半個小時後,戚小河就站在了那個他從網上找的可以采集血樣的派出所的門口。
黑洞洞的大門在面前張開,戚小河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每挪動一下腳步都變得很艱難。
張虞杉至少在面對他時沒有說謊,他不是張虞杉的孩子……他是在青陽河邊的苞谷地裡撿的小孩。
荒無人煙的苞谷地裡的小孩,多半是被遺棄的。
戚小河明白,但是十來年的孤獨讓他甘願被這一線或許會引著他走向失望的血脈牽引,牽引著他來派出所。
戚小河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就算失望,他也想知道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會是農民嗎?
他轉身看了一眼陳水生,不好意思地說道:“水生哥,你在車上等我好嗎?”
陳水生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戚小河走進派出所,在派出所姐姐詫異的目光下簡單說明了自己的身世,填寫表格辦理程序之後便能采集血樣。
期間所裡的幾個民警一直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因為這個貌似被拐賣的年輕人實在長得太出色了,而且衣著氣質看上去不凡,實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大姐熱心地問他:“你要報案嗎?是誰拐賣了你知道嗎?”
戚小河一五一十地回答:“那個人已經坐過牢了,他剛出獄。而且……他好像是在地裡撿到我的。”
戚小河垂下眼睫,掩飾住眼中的情緒。
大姐卻怔愣了一下,這意思,多半是遺棄的?如果是拐賣的話找到親生父母的希望很大,但如果是遺棄的……那就很難說。
她看向戚小河的眼神充滿心疼,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比電視裡的明星好看多了。
誰舍得遺棄這麽漂亮的小孩啊?大姐即使看慣了各種人生百態,也不由得默默咬牙切齒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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