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看起來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就算是個聾子都能聽懂他語氣裡夾雜的微妙炫耀。
同事聞言一推轉椅,高深莫測地給了姚星一個眼神,幽幽地道:“小姚,這就是你不對了,你陸哥現在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哪能跟我們這些單身狗同流合汙。”
齊燕白昨天滿世界找陸野,找得分局都知道了,姚星慢半拍地哦了一聲,看著陸野的眼神瞬間就迸出了八卦的光。
“陸哥跟齊老師已經在一起了?”姚星問:“這麽快?”
“不快也差不多了。”同事高深莫測地說:“你沒聽說過英雄難過溫柔鄉嗎。”
他們倆一唱一和,愣是沒給陸野插嘴的機會,陸野聞言好笑地輕輕踢了一腳同事的椅子,叫他滾蛋了。
“好好好,我滾蛋。”同事賤兮兮地說:“希望咱們能跟著蹭蹭陸哥情場得意的光,保佑今天安穩度過,別出什麽破警情。”
治安隊手裡的幾件麻煩案子已經緊趕慢趕地在上個禮拜都結束了,最近只剩下審人押人之類的後續工作,或許是同事的烏鴉嘴終於趕著靈了一回好事,大禮拜一的,整個上午都安安靜靜,無事發生。
午飯過後,陸野忙裡偷閑地靠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兒,順手撥動了兩下齊燕白送他的機械鬧鍾,正琢磨著要不要給齊燕白打個電話聊會兒天,就聽見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響。
分局在工作日時不接處警,但接待來分局報案的群眾,一周裡總是時不時會鬧騰這麽幾出,亂七八糟的什麽名目都有。
陸野從椅子上坐直聽了一會兒,只聽樓下人似乎還不少,男聲女聲亂七八糟混作一團,尖銳的叫罵聲幾乎能直衝人天靈蓋。
“多大仇啊。”同事一把扯下蓋在臉上的報紙,掛著一臉被人從午睡中吵醒的鬱氣,沒好氣地嘟囔道:“快過年了都不知道積點德。”
說話間,樓下值班的輔警似乎已經維持住了秩序,叫罵聲也逐漸減弱,消失不見。
幾分鍾後,詢問完情況的輔警三步兩步上了樓,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是兩撥人打架,應該是情侶糾紛。”輔警匯報道:“男方把女方哥哥揍了,剛踹進了醫院,聽說斷了兩根肋骨。報警是女方報的,要告男方故意傷害罪。”
“謔——”同事震驚道:“這麽大仇?因為點什麽啊?”
“好像是因為男方被女方帶人抓奸在床了。”說到這,輔警的臉色有點古怪,語氣微妙地說:“還被拍了照片,所以惱羞成怒,就動手了。”
同事:“……”
這種離譜的狗血劇情幾乎隔三差五就會在分局上演一出,陸野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聞言放下手裡的機械小鬧鍾,推開凳子站了起來,說道:“我過去處理吧。”
樓下原本在爭執的兩撥人已經被分開了,跟著主角過來的“氛圍組”被留在大廳,兩個值班民警在挨個詢問情況,而當事雙方已經被安排進了兩個不同的調解室,暫時冷靜。
陸野從值班同事那接過筆錄,一邊翻著一邊進了一號調解室,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屋裡有個男聲語氣微妙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陸野?”
陸野微微一愣,抬頭看向來人,目光觸及的一瞬間,他就微微皺了皺眉,眼神瞬間冷淡下來。
這世界真是小到離譜,陸野想,他處理個警情都能遇見垃圾箱裡的前男友。
“孫林?”陸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道:“原來是你啊。”
他說著翻了翻手裡的筆錄,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說道:“幾年不見,你還是死性不改——又騙個姑娘不說,還跑出去找人約炮?”
“你在這工作?”孫林被他說破醜事,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他又像是找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緊走幾步上前來,走到陸野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哎,早知道你在這呢——好歹也是舊相識,幫幫忙。外面那瘋婆娘非說是我動的手,明明她哥也動手打我了,我充其量就是個正當防衛。”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一盒煙,借著動作的遮掩順勢要往陸野兜裡塞,被陸野一把隔住肩膀,擋開了。
“少來這套。”陸野說:“你最好老實點,這點事你說了不算,女方說了也不算——等著調查結果和驗傷報告吧。”
孫林自己理虧在先,聞言嘖了一聲,頓時急了,急切道:“你既然負責這案子,就不能給通融通融嗎?”
陸野心說寡廉鮮恥的人真是走到哪都刷新人下限,當年他認識孫林的時候,對方還能裝得人模狗樣,結果現在幾年不見,他居然已經混得這麽不要臉了。
“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可以幫你通融,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陸野語氣很冷淡,公事公辦地說:“我跟你認識,按理來說得避嫌,你有什麽案件上的情況就不用跟我說了,跟之後來問話的警察說吧。”
他說著合上手裡的筆錄,轉身想去樓上換同事下來,但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孫林緊隨其後地一把拉住了。
“我告訴你,陸野,我今天到這個地步都他媽是你害的。”孫林的表情冷不防猙獰起來,他像是終於撕下了臉上那層友善的皮,整個人顯得有點惡毒。他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當年他媽的要不是你攪和黃了我的婚事,我至於又丟工作又丟臉,找外面這個母老虎嗎?——我跟你說,今天這事兒你要是不幫我擺平,你小心我把你的事兒都特麽給你抖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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