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會有秘密,陸明明懵懂地點了下頭,然後一本正經地跟齊燕白拉鉤保證,保證會對他的秘密守口如瓶。
陸野換完衣服回來時,陸明明已經被齊燕白哄住了,正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在齊燕白幫她放好的大號畫架上肆意塗鴉。
倒是齊燕白耳朵靈,很快聽見了陸野進門的動靜,循聲從廚房裡探出個腦袋,笑著叫了他一聲。
“野哥。”齊燕白說:“你的拖鞋在門口,自己換。”
他的用詞模棱兩可,就好像陸野這不是第二次進他家門,而是已經在他家裡生根發芽,有了一席之地似的。
陸明明正忙著進行自己的“藝術創作”,沒空理會大人,陸野踩著拖鞋進屋,在半開放式的廚房門口停下腳步,斜靠在隔斷門的門框上,輕輕衝屋裡抬了抬下巴。
“要不要我幫忙?”陸野問。
陸野回家時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居服,純黑的素色大號T恤空蕩蕩地掛在他身上,領口微敞,露出裡面一小片線條流暢的鎖骨。
大概是常年進行體能訓練的緣故,陸野的膚色不算白皙,但身材極好,肩頸線條流暢漂亮,身上一點贅肉也無,腰腹精瘦地掩在寬松的T恤下,動作間被薄薄的布料勾勒出漂亮的輪廓。
作為畫家,齊燕白不得不承認,這樣精煉流暢的線條在他眼裡總是格外有吸引力。他不可避免地被面前的風景吸引,眼神無意識地在陸野露出來的頸側徘徊良久,最後忍不住伸出手,很輕地用尾指側面蹭了一下陸野的鎖骨。
陸野的體溫比齊燕白略高一點,齊燕白從他身上捕獲到一點溫熱的觸感,然後在他鎖骨上留下一道冰涼的水痕。
“沾上線頭了。”齊燕白說。
他表情自然,語氣平淡,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純良”的味道。陸野大概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人耍流氓耍得這麽內斂,於是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剛剛被佔了便宜,聞言還下意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抻了抻衣擺,附和道:“夜市二十塊錢買的,可能質量不太好。”
齊燕白神色自然地擰開水龍頭,隨意地衝了衝手,把無中生有的“線頭”衝進了下水道,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續上了剛才的話題。
“不用幫忙。”齊燕白說:“你隨便坐坐就好。”
“那哪行。”陸野笑了,說道:“你要是嫌我礙事,那我就站這看吧,給你喊喊加油。”
“我不……”
齊燕白本來想解釋自己沒有嫌他礙事,但他又怕自己否認之後陸野會直接順勢進來幫忙,於是猶豫了片刻,最後無奈地笑了笑。
“那好吧。”齊燕白說:“你累了就休息。”
晚餐的湯要提前準備,齊燕白把事先處理好的食材挨個放進燉盅,然後蓋上鍋蓋,擰開了火。
湯鍋上熱很快,排氣孔附近很快冒出絲絲縷縷的熱氣,陸野倚在門口微微眯起眼睛,輕輕嗅了嗅空氣裡蔓延出的清甜味道。
好香,陸野想。
窗外日光西斜,原本明亮的陽光逐漸被飽和度更高的暖色所覆蓋,齊燕白微微垂著頭,正動作精細地試圖把一棵胡蘿卜刻成花瓣型。
齊燕白有一雙很好看的手,畫畫流暢,做菜時候也漂亮。他指尖松松地捏著刀,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後頸,整個人專注地盯著手下的東西,菜刀和菜板相撞,發出規律的碰撞聲。
陸野的目光落在齊燕白身上,飄忽不定,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走神。
陸明明在客廳裡畫得開心了,開始小聲哼起歌來,燉盅裡的湯滾燙起來,熱氣蒸滿房間,陸野靠近燉盅的小臂被鍍上一層灼燙的溫度,水汽絲絲縷縷地往毛孔裡鑽。
室內一片安靜,只有陸明明哼歌的聲音和切菜聲互相映襯,陸野依靠在門邊盯著齊燕白的動作出神,恍然間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世界和平”的寧靜感。
平淡、溫馨,這處小小的空間就像是在繁忙的嘈雜世界裡抽出的一點淨土,陸野輕緩地吐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無法自控地沉溺在這種安全的平和狀態裡。
或許是這氣氛太好,在畫室裡被勾起的那一點好感似乎又開始在陸野心裡蠢蠢欲動,陸野無意識地動了動指尖,隻覺得他的意志似乎也在被這種“溫柔鄉”所軟化,開始從心裡生出一點不清不楚的渴望來。
如果能這麽過日子,其實也挺好的,陸野忽然想。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陸野自己也有點訝異,他明明跟齊燕白才剛認識沒多久,滿打滿算也就一起吃了幾頓飯,居然就已經會冒出這種念頭了。
他似乎被自己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逗樂了,於是搖了搖頭,低低地笑了一聲。
齊燕白的余光裡一直觀察著他,聞言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納悶道:“怎麽了?”
“沒什麽。”陸野笑著說:“我就是突然覺得,這日子好像還不錯。”
齊燕白微微一怔,緊接著忽然發現,其實陸野是個很好懂的人。
他不算太好接近,可一旦放下戒心,他就會像一隻被喂熟的大型貓科動物似的,可以隨意地在對方面前袒露自己真實的性格和柔軟的內裡,再也提不起一點警惕之心。
這樣其實很有隱患,他骨子裡太正直了,如果有人蓄意接近他,這種性格很容易被人傷到。
但沒關系,齊燕白暗自想,反正我不會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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