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愛你的衍澤,愛你的人才會讓你看清什麽叫弱肉強食的社會。”
“你的價值不過是成為讓爸爸滿意的商品,是爸爸給了你現在所能享受到的優渥的一切。”
“你和其他同齡人不一樣,你有優越於他們任何人的外貌和智商,你得學會利用和偽裝。”
“如果連這點成績都不到,不是蠢是什麽?”
“你應該學會不擇手段去獲得任何你想要東西,明白嗎?”
他面色扭曲地跪在地上哼哼,努力想要擺脫這些幻覺和話語,於是只能一拳一拳用手砸向自己的腦袋,甚至記不清過了多久一直到幻覺快消失腦袋劇痛,連喉嚨裡也發出帶著痛楚的壓抑悶哼,手才因為崩潰和精神的疲憊又無力地垂下手去,反反覆複陷入這樣的死循環。
就像一個不斷在重複播放的視頻,直到他縮在牆角意識渙散的自言自語,整個人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脫線木偶,眼睛裡只剩下泛著的血絲,看著詭異又可怖,在黑暗裡精神已然達到了臨界的邊緣開始搖搖欲墜。
……….
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門才突然被打開,外界帶來的光亮有一瞬的刺眼,他卻坐在地上一動未動,神經還停留在那個封閉狹小的空間裡。
“這幾天好忙,你又犯了什麽錯嗎?”男人扯了扯領口蹲下了身,輕輕安撫著自己的肩膀,“都結束了,先出來吧,發抖發得好厲害。”
他看著男人,似乎停滯的腦子才終於開始緩慢的轉動,只是嘴唇囁嚅了半天隻聲音嘶啞地叫了一句發音別扭的爸爸,這一句爸爸叫出來後他似乎才意識到一切都結束了,他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再次開口時聲音裡是止不住的恐懼和哭腔。
“我錯了爸爸,我錯了爸爸,我錯了我錯了……”
“沒事的。”男人摟了摟他的肩示作安撫,“說說看,這次是犯了什麽錯,嗯?”
“獎學金……”他虛弱地咳了兩聲,眼神呆滯地看著男人,“我不該讓獎學金給貧困生。”
“是啊。”男人很滿意的笑了出來,“你靠本事拿的就該是你的,寫在牆上,掛在名單上的就該是你的照片和名字,無用的善心不需要施舍,他們將來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利益可言,明白嗎?”
“嗯…….”
“這就對了,做生意交朋友,包括你長大後談戀愛都是一個道理,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覺得你們年級的貧困生會怎樣報恩呢,衍澤?除了感激涕零的對你說謝謝以外,在未來他們給不了你任何幫助,因為他們甚至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爸爸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是個優秀的人,優秀的人應該明白什麽叫把自己手中的東西給牢牢握好。”
他垂下眸,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聽見這些話,多少次開始接納這樣的觀念:“我明白了。”
他的人格在成長過程中就像被不斷打斷,再一次次被重新拚接塑造,直到吻合他的要求。
“真乖,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男人說著就摟著他的肩膀帶到了餐廳,桌子上放著的是一個漂亮精美的蛋糕。
“十五歲生日快樂,衍澤。”男人微笑著指著旁邊一個被封著的禮盒,“這個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作為補償,把它拆開吧。”
他有些猶豫,在男人的注視下還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絲帶,隨後掀起了白色的禮盒蓋子,在看到裡面裝著的是什麽的一瞬間幾乎他呼吸一窒——————一隻倉鼠正在粉色的籠子裡亂竄。
“滿意這個生日禮物嗎兒子?”
男人的話語在耳邊已經聽不真切了,幻覺又如同潮汐般向他湧來,幾欲將他在過程中溺斃,那個錄像帶重新開始在腦子裡循環倒放,等他再次看向籠子的時候,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倉鼠卻已變成了一隻死物混身是血的癱在裡面。
他瞳孔猛然縮小,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緊握著的拳頭指甲已經掐進肉裡,哪怕開始破皮滲血也感受不到痛覺一樣。
“小齊!小齊!”
謝成隕看著齊衍澤在睡夢裡皺緊的眉宇和明顯紊亂的呼吸,整個人就像一條瀕死的魚試圖在案板上掙扎,但是卻無濟於事。
睡夢裡齊衍澤覺得有人在用力地搖晃自己的手臂,等他掙扎著從夢裡的泥沼裡出來時,逐漸對焦的視線在看到面前男人皺著眉神情擔憂的一瞬間卻有一種舒了口氣被解救的安心。
“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齊衍澤沒有立馬開口,他深吸了幾口氣,輕輕將手指插進了謝成隕的指縫裡,把頭埋進了男人的懷裡。
“還好你來了………”
他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兩個人肌膚相貼時很容易能感受到彼此皮膚傳來的熱度,謝成隕甚至還能感受到他靠著自己大腿的胸口處依然在劇烈跳動的心臟,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手,帶著安撫地輕輕拍了拍齊衍澤的寬實的後背。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夢而已。”謝成隕不知道他到底夢見了什麽,但總歸不會是普通的噩夢這麽簡單。
他本來只是今天起來做了個早飯,齊衍澤倒是一直沒起來,起先以為對方還想睡一會兒,結果他飯都吃完了都工作了好一會兒,又給飯菜熱了一遍對方還是沒有起來,於是沒忍住走進來準備叫他起床,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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