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到現在他也不後悔當年的選擇。
從未後悔過哪怕一次。
言栩沉靜於畫作當中,男孩是個很好學的孩子,問了言栩很多問題,就連一旁的小女孩靈靈也放下了皮球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言栩一筆一筆將這幅畫作勾勒得更加美麗絢爛。
不知不覺間,日頭偏西,義演終於結束了。
霍問錚等義演結束就立刻歸心似箭地往福利院趕。
他去了院長辦公室沒發現言栩的影子,教室裡也沒見到他,他正想給言栩打個電話,腳步卻猛然一頓。
因為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副難以言喻的和諧畫面。
一個乾淨而貌美的青年微微抬頭看了眼天際的雲彩然後又低頭沾了顏料往紙上淺淺塗抹了幾下,最後還不忘同一旁的男孩女孩說些什麽。
言栩白皙頎長的脖子在陽光照射下呈現一種瑩潤的光澤,那一刻,霍問錚忽然覺得這樣優美的脖子上似乎應該印上點什麽痕跡,否則就太過可惜了。
風輕輕吹過言栩輕柔的發絲,霍問錚忽然覺得那是風在覬覦著他,一片翻轉的樹葉打在言栩的肩膀上,他覺得那是樹在窺視著他。
可是他們誰也不能覬覦他,誰也不能窺視他,他的美好應該獨屬於自己才對。
瞬間,霍問錚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略略驚到。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產生這樣據為己有的欲念。
他想起剛剛義演結束時,自己悄悄攔住言院長然後用盡了一切從小跟大哥從商場上學到的精巧話術,終於套出了言栩久遠的身世故事。
從言院長頗為歎息的話裡,霍問錚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個被暴力與恐懼威脅的“小可憐”形象。
霍問錚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長大的言栩竟然能如此樂觀而開朗,即使長大後再次深陷醜聞,也能迅速爬起,生活似乎很少給予他溫柔,但他卻總是溫柔對待生活。
言栩感覺一陣炙熱的眼光看著自己,於是他一回頭就看見了站在遠處手中提著什麽東西的霍問錚。
“阿錚,你回來了,辛苦了。”言栩看見他,於是很是興高采烈地揮了揮手。
他一揮手,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你回來了,你辛苦了。霍問錚在心裡默默反覆念著他這句話。
不知為何,他想常常聽到他說這句話。
等待有一天自己疲勞痛苦失落的時候,推開家門時不再是冰冷昂貴的裝潢而是溫馨的橘燈照亮餐桌、鮮豔的花朵插在花瓶中以及一個愛人笑著對他說:“阿錚,你回來了?辛苦了。”
一瞬之間,他生平第一次對幸福這個詞有了具象而深刻的認知。
言栩看到他朝這邊走過來,趕緊上去接他手上的東西。
“這是什麽?”言栩好奇地問。
“送給孩子們的禮物。”霍問錚笑答。
“有心了,阿錚。”言栩突然覺得霍問錚真的很好。“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言栩說罷就把孩子召集起來將霍問錚手上的書籍、學習用品和新衣服新鞋子都分發了出去。
“樺樺姐呢?”做完這些,言栩突然想起來,然後說道:“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吃飯。”
“樺樺姐臨時有個通告,趕最近一班飛機去F市了,她讓我跟你說一聲。”
“哦,這樣啊…”言栩點頭。
於是兩人又返回辦公室跟院長告了別,在院長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約定會經常來看孩子們的。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出了福利院的門,霍問錚看似隨口地問道。
“我來開車吧,阿錚你今天參加義演這麽辛苦,回去的路上可以睡一會兒養養精神。”言栩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只能如此答。
“言栩哥,你累了嗎?”怎料霍問錚卻這樣反問他。
“不是。”言栩搖搖頭。“這這一天也沒幹什麽重活,怎麽會累呢,反倒是你這麽盡心盡力為我們福利院做貢獻,還是快點回去休息一下才好。”
“我沒事的,言栩哥。今天已經很輕松了,不過只是唱三首歌而已,剩下的時候都是坐著,平時到了籌備演唱會期間,工作量比這個大多了,我都已經習慣了。言栩哥如果沒有很累的話,陪我去一個地方吧。”霍問錚撩了撩他頭髮上沾染的一根枯葉。
“什麽地方?”言栩有些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霍問錚輕笑。
*
轟鳴聲劃破長空,霍問錚感覺到此刻青年正用力抱緊了自己的脊背。
無端端地,他突然覺得很開心。
霍問錚真是神通廣大,一個電話過後居然真的搞來了一輛相當漂亮而價值不菲的摩托車。
“走,帶你去兜風。”霍問錚露出一個略帶挑釁意味的笑,這個笑把言栩的心勾得跳了幾跳。
“我不會騎摩托。”言栩有些為難。
“沒關系,抱緊我,你只需要靠著我就好。”回答他的是晚霞之下耳邊急速刮過的風中霍問錚天籟一般的聲音。
秋日裡的風算不得和煦,以至於呼出來的氣都有些變白了,但此刻言栩湧動的心、跳動的脈搏卻漸漸熱烈了起來。
他抓住霍問錚緊實的腰,隨他一起往小鎮最知名的落月山疾馳而去。
恍惚間他好好像回到了自己最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十七歲。
在那個十七歲裡他有威嚴的恩師,有慈愛的師母,有永遠在他身後的樺樺,還有無條件支持他的韓鳴,那一年他第一次接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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