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講,作為科班出身、童星出道,曲行風是有自己的優勢的,他台詞好、台風正,可就是有一點阻礙了他成為超一線明星,使他出道這麽多年一直徘徊在一、二線之間,那就是他的戲太沒有張力。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缺點靈氣。
這也是曲行風的黑粉們每每攻訐他總會抓住的一個點。
他的演技和經驗當然能夠應付的好所有類型的角色,但是一旦遇見天賦型演員,例如霍問錚,或者遇見經驗更加豐富的老戲骨,例如項海,他的劣勢就一下顯露出來了。
每每跟他們對戲,曲行風總是會很容易就被掩蓋住風頭,尤其越到整部戲的高潮部分和最精彩的橋段,這樣的感覺就會越強烈。
“行風,這段你完全被項老師壓住戲了啊,現在是秦家在求孟家幫忙救市,孟寰作為看似溫文爾雅實則眼高於頂的精明富家少爺,表面上對秦家人雖然依舊維持著禮節,但實際上他是來獅子大開口談條件的。”
言栩喝了一口杯中水繼續說道:
秦家的兩個廠子和秦家剛找回來的私生女、讓孟寰一見鍾情的秦月冬他全都要,所以在戲裡你雖然溫文爾雅、輕聲細語但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志得意滿和步步為營才對啊。”
“項老師飾演的秦父也是色令內荏地先咆哮繼而害怕,最後妥協;與之相反的是孟寰在彬彬有禮的皮囊的掩飾下步步緊逼最終得償所願,你們二人一個表面看上去強,實則是弱勢,一個表面上弱,實則已經佔盡了上風,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小栩,你說得對,這一段我無論怎麽演,到最後都會被項老師壓製住,我感覺項老師的氣場實在太強了,他演得太出彩,我反倒成了這一幕戲裡的敗筆了。”曲行風很是苦惱地同言栩袒露心跡。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曲行風和言栩早已混熟了,稱呼也從一開始的“言導”變成了現在的“小栩”。
“別太逼自己了,行風,其實你可以將自己完全代入進孟寰的角色心理,想象一個從小養尊處優、聰慧過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繼承人究竟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態來看待這些貪婪又無助的人們的?”
“應該是高高在上?或者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曲行風試著揣摩了一下。
“不,我認為應該是沒有任何心理波動,甚至連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顧這樣的心態變化都很難產生。”
兩人順著聲音一同回頭,就看見已經上完妝的霍問錚走了出來。
今天要拍一場宴會戲份,因此此時的霍問錚身穿一套剪裁考究的意大利頂級手工西裝,就這麽閑庭信步地向兩人走來。
就連已經習慣了頂流存在的工作人員們,在看見他出現的時候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霍老師今天好帥啊!”有人小聲說道。
“切,霍老師哪天不帥啊?”有人反駁道。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今天的霍老師是另一種帥法,你明白吧,就是那種禁欲又有壓迫感的霸總的感覺,這個造型也太適合他了,要不是咱們簽過保密協議,我都想拍下來當屏保了!”先前發出讚歎的人興奮道。
“霍老師,您具體說說,怎麽會是沒有情緒波動呢?”此刻的曲行風卻完全沉浸在剛才霍問錚的那句話裡了,他琢磨了片刻,還是有點沒想明白,於是問道。
霍問錚走近二人,深深看了言栩一眼,然後才解釋道:
“因為孟寰足夠傲慢。”
“什麽意思?”曲行風似乎有點抓住孟寰的人物特征了。
“孟家比秦家家世顯赫,孟寰從小到大一定見過很多回這樣即將要破產或者生意上有困難的企業向他們家求救,一次還是好奇,兩次可能可憐,三次變成不屑,到最後次數多了只會覺得正常,他會思考怎樣從這些人上攫取更大的利益,卻再也不會有情緒上的波動了,既無憐憫也無不屑,他雖然表面上依舊溫文爾雅得無懈可擊,但卻掩藏不住內心的冷漠與無動於衷,而這才是孟寰在這場戲裡應該呈現出的模樣。”
霍問錚如此答道。
“竟然是這樣,我有些明白了。”曲行風突然被人點透,心情既有些激動又有些感慨。
激動是因為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飾演的孟寰總是差那麽一點,因為他已經被這個角色的表象所迷惑了,而正好忽視了這個角色的底色恰巧是冷漠!
而感慨則是因為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第一次演戲、在此之前已經擁有無數聲譽的後輩竟然如此地努力。
他不僅捉摸了自己的角色,甚至還捉摸了過這些主要人物的角色。
以往,曲行風總是認為這人足夠幸運,因為幸運,所以生得一副好皮相、好嗓子、好天賦,現在他才真真正正認識到“比你有天賦的人,他還比你努力”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言栩哥,你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突然,霍問錚湊近言栩,言栩一時不妨,轉頭便看見一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離自己不過一指的距離,這簡直都能數清他有幾根睫毛了。
言栩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差點踢到凳子,卻被霍問錚輕輕扶了一把腰,然後才松開他。
“言導又一批新人來了,您去選選嗎?”言栩有些尷尬,正欲說些什麽,卻突然看見副導演急匆匆走了進來,然後他環顧一圈,才湊近言栩耳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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