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栩聽罷點頭,又寬慰了恩師幾句,許鶴服了藥此刻不知為何覺得困意立刻上來了,他仔仔細細叮囑了言栩幾句,又讓他千萬不要自己硬扛,之後便留他在家住幾天。
言栩直到最近有不少媒體盯著他,他不想給許鶴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萬一這些人鬧到門上一定會讓他十分困擾,他不願恩師這麽大年紀還要為他頻繁地解釋於是便拒絕了許鶴的好意,出了許家的門。
臨別時,不知是不是人在與親人生離死別前都會有所預感,言栩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自己的恩師一眼。
但他不會想到,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同老師話別,也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老師關切的眼神和朝他輕揮的手。
言栩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當時的他卻一無所知,只能看著那兩粒要命的藥片在他眼前被老師吞下。
他甚至覺得,連他自己也是殺害老師的幫凶和劊子手之一。
第70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70
夜幕降臨, 天黑得如同濃稠的墨汁,言栩睡得並不好,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 他頻繁地做夢,做的還全部都是噩夢。
凌晨兩點多,他迷迷蒙蒙醒了。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摸了摸自己被汗水浸透的額頭, 又喝了點水, 便準備繼續補覺。
然而就在這時, 他的手機毫無征兆地響了。
手機號碼他並不陌生, 是許家用了十幾年的老人周姨。
可這個時間,她從來沒給自己打過電話, 難道!是老師出了什麽事情?
一旦這個念頭冒出來, 言栩隻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僵硬了起來,他心慌得厲害,手指微微顫抖以至於劃了好幾次接通鍵都沒有成功。
“周姨,您有...”言栩刻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鎮定一些,只是他一句話剛開了個頭就被電話那頭周姨驚慌到幾乎能算是尖叫的聲音打斷了。
“言少爺!言少爺!怎麽辦啊!先生他!先生他!他沒有鼻息了,還有脈搏也沒有跳動的跡象了!清玨少爺已經到醫院了,言少爺, 您也快點來吧,再晚...”
周姨沒能說下去, 但言栩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於是他慌張套上了衣服, 往周姨發給他的那家私立醫院的位置奔去。
當時言栩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徹底弄蒙了,居然絲毫沒意識到一個古怪的地方。
為什麽許清玨放著許鶴常年去做檢查的醫院不去反而把他送到了一個言栩聽都沒聽說過的私立醫院了呢。
*
言栩打上車急匆匆趕到了醫院, 手裡的錢都來不及數, 抽出幾張百元大鈔就放到了座椅上。然後說了句不好意思就去了二樓的急救室。
他走的太匆忙, 手臂不小心被走廊上牆角一處鋒利的凸起劃破他也沒有絲毫的停留。
可即便是這樣,他到達急救室門口的時候還是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霎時間。言栩隻覺得周圍的光線似乎都暗了下來。
剛剛還在拚盡全力狂奔的他,現在甚至都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他難以置信地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交織在他的臉上。
他一步步走到急診室門口,就當要走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亮起了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閃光燈。
言栩聽著閃光燈發出的哢嚓聲,遮住眼睛回了頭,然後他就看見整個走廊被蜂擁而來的記者媒體佔滿了大半。
這一刻就算他再遲鈍也終於察覺了不對。
為什麽...媒體和他趕來的時間幾乎是一致的。
如果是周姨通知了他那麽又是誰通知了媒體?
然而這個疑惑在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揭開了。
從這一刻開始,言栩的人生正式被許清玨殘忍地劃分成了兩半。
*
“言栩!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叔叔他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對他下如此毒手?”
急診室門被打開,言栩精神恍惚地聽見許清玨對自己嚴厲又陌生的質問。
饒是他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了,卻仍能看到許清玨一絲不苟衣著得體光鮮的模樣,以及他金絲邊眼鏡後半點淚意也沒有的冷酷眼眸。
“你究竟在說些什麽?”面對許清玨突如其來的發難,言栩一瞬間百口莫辯只能是第一時間否認,“我何時對老師下過毒手?你讓我進去!我要去看老師!你讓我進去!”
“去看叔叔?”此刻許清玨就像看仇人一樣看著言栩,緊接著眼中才閃爍出恰到好處、演技滿滿的淚光。
“你再也見不到叔叔了,他已經走了,就在剛剛...言栩你要記得,是你害死他的!你就是個卑鄙無恥肮髒的劊子手!”
許清玨一字一頓地說著,口中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剜言栩的心。
“你什麽意思?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讓我進去!”言栩徒勞無功地掙扎著卻被許清玨事先安排好的保鏢給按住了。
許清玨心中暢快,雖然今天是叔叔去天國的日子,但能以他的死換取自己這一生最喜歡的人收歸於手,叔叔也算死得其所了。
畢竟他生前最疼他這個侄子了不是嗎?
“各位媒體朋友應該都收到了吧?”言栩聽著許清玨沒頭沒尾說了這樣一句話,他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可在場除他之外的人全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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