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白毫無意外地屬於前者。
這樣的人都能單身了二十七年,不知情的人以為是搞音樂的人心中多少帶著點精神隱疾。
過去的金珂總會說季秋白是“藝術家”,不過那樣多少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見到季秋白工作狀態後的金珂才發現,他哥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氣質,湮沒在公司裡,沾得一身銅臭味真是可惜。
“哥哥!”
終於走到了外面,金珂再也不用壓抑自己,他拉開了咖啡廳的門,徑直走向季秋白,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裡。
季秋白被慣性帶著往後倒了一點,他無奈地勾唇笑道:“怎麽跑得那麽快,也不怕摔跤。”
“今天晚上是我一個人吃的飯,”金珂有點委屈的模樣,“你走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對不起,哥錯了。”
季秋白將人攬在了懷裡,還好咖啡廳的沙發座夠寬敞,能夠禁得起金珂的折騰。
這時店裡並沒有多少人,偶爾幾個聽到了動靜還忍不住回頭朝他們這邊看,然後迅速地移開目光。
大城市的人對同性戀還是很尊重的,只是畢竟生活中不常見,所以他們好奇。
“你今晚來我房間唄。”
金珂抬起眸子,眼神十分清澈,但是只有季秋白知道他在想什麽。
“金叔叔回來了怎麽辦?”
“他又不會來我房間。”
“他找我的話怎麽辦?我從你房間裡出去?”季秋白笑道,“說完在外面可騙不了人,我很少夜不歸宿的。”
也許是心虛自己以前經常在外面鬼混,金珂低下了頭。
“那我去你房間吧。”
“我房間裡什麽都沒有,金珂。”季秋白捏了捏金珂被凍得發紅的耳垂,“一天不跟我誰在一起就難受嗎,寶貝?”
“對,很難受。”金珂一點都不害臊,“哥你吃過了沒有啊,生意談得怎麽樣啊?”
“主辦方請客吃飯,還是附近一家很高檔的西餐廳。”其實季秋白吃不慣西餐,只是對方盛情難卻。
談生意想來需要一個得體的場所,哪怕雙方都不是很講究的人。
“他跟我談酬勞,其他的事情都能在網上協商好。”季秋白衝著咖啡館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把自己早先定好的黑森林小蛋糕端上來。
“吃點甜點,想喝什麽飲料嗎,我再給你點。”
金珂舔了舔嘴唇,“想喝哥哥喝過的咖啡。”
季秋白一怔,還好這咖啡只是拿來暖手的,裡面至少剩了四分之三。
“你喜歡的拿鐵。”
他將咖啡遞到金珂手裡。
金珂理所當然地接了過去,然後輕輕抿了一口,淡粉色的唇上留下了一滴棕色的咖啡。
季秋白垂下眼眸,拿起餐巾紙幫他輕輕抹去。
這麽多天的相處下來,季秋白發現金珂喜歡有意無意地勾引人,偏偏季秋白就吃他這一套。
“寶寶,咖啡好喝嗎?”
“好喝。”金珂不想逗他了,於是問道,“哥哥這次能掙多少錢?”
“有七天連續的演出,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季秋白回答道,“比從前輕松許多,所以單場的報酬偏少,七天下來也就一百來萬吧。”
金珂對錢沒概念,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坐在那兒彈幾首曲子就有十幾萬塊錢,說明他在業內的商業價值還是不低的。
其實季秋白是沾了自己老師的光,光“柏崎南親傳弟子”這一個標簽就足夠奪目。
“哥,要是我爸一直不原諒我,我出來又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那你豈不是要一直養著我嗎?”
“養吧,你多好養。”季秋白親了親金珂的額頭,“走,帶你去琴室。”
除了金淮以外,恐怕也只有季秋白能對金珂說出“你多好養”這四個字了。
空蕩蕩的琴室只有前台的小姐姐守在那兒,看見是季秋白,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然後直接就放行了。
“季先生,您的卡,請刷卡入內。”
季秋白接了過去,道過謝之後扭頭對金珂說:“跟酒店一樣的,用卡。”
金珂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琴室的鋼琴質量都很高,季秋白只是隨便挑了一間房間,這台鋼琴至少有十幾萬,是歐洲買來的原裝進口品牌。比不上金淮之前給季秋白買的施坦威,不過音質也已經十分完美了。
尤其是落在金珂這種外行耳朵裡。
“《愛之夢》,”季秋白坐了下來,背挺得筆直,“李斯特的。”
金珂不懂這些,找到身邊的沙發座就坐了下來。
浪漫主義風格的音樂總有一種執著的美,前期的循序漸進鋪墊了高潮時期熱烈轟動的感情。
人們總是在音樂中訴說感情,季秋白也想通過這種方式,像講故事一樣告訴金珂,他的情意不假。
“要是配上大提琴合奏就更好了。”c段末尾,季秋白結束了這支曲子。
“要點評一下嗎,寶貝?”
“我……我哪裡會點評。”金珂別過頭,老實道。
其實他的心在砰砰亂跳,他總算知道了為什麽那些大學裡的女孩子會喜歡草坪上彈吉他的男孩。
久經風月場的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一天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像個未經人事的小夥子一樣臉紅心跳。
戀愛像是一壇後勁十足的甘醇濃酒,剛喝下的時候甜絲絲的,沁人脾胃,久了之後醉倒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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