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這麽反常的事情,陳夢冉懷疑金珂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了問題。他們很多天不聯系了,上一次聯系,金珂一直用灰撲撲的語調,她還單純以為對方是心情不好。
糟糕的設想是,可能是抑鬱症一類的病。
永遠不要相信一個病人的自控力,這是她姐姐曾經告訴她的。
在家裡的季秋白也恰好看到了這一切。
因為工作交接,他不得不繼續在公司待上一段時間,只不過金淮允許他在家辦公,進行線上會議。
他的電腦接入了公司的帳號,那段十幾秒鍾的視頻,他全程看完了。
季秋白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刹那冷卻了下來,變得冰涼。
他的腳上猶如灌了鉛,他知道自己該起身找金珂,但是他站不起來。他像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他該懺悔,該為被自己傷害過的人道歉。
剛剛,他打開了一個私密文件,看見了上次打開的時間。
今日的凌晨,十二點十九分。
季秋白猜到了,但是沒想到真的如自己所料,金珂看見了。
他的一切聲音都堵在了嗓子裡,他幾乎要窒息而死。
“不是……不是,”他喃喃道,薄唇抖動著,他緊張地掏出了手機,慌得快要流淚,“求你,求求你……接電話。”
可惜沒有人聽得見他的哀求,對面只有重複的機械聲音,對方已經關機。
金珂開車飆到了野外,公路兩邊有簡陋的小賓館,為了留宿過往的旅人。
他開車開累了,便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安置了下來。
這一路上,他有無數次想要一腳油門踩到底,什麽都不管了,命只有這一條,一了百了。
可是他的腦海中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很多零碎片段。
有關於季秋白的,有關於晏含的,有關於他在京城的那一幫朋友……
他幾度猶豫掙扎,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季秋白一眼,他怕在那之前,自己忍不住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們都來不及告別,如果就這麽結束,如果在家裡那一次是最後一眼,未免有點太遺憾了。
金珂躲在了一個小賓館裡,扣上房間的門掩面哭泣。
多窩囊啊,不想活,卻也不敢死。
他害怕開機,害怕自己看見季秋白的消息,因為他知道,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一整個下午他都躲在這個小房間裡,不吃不喝,也一動不動。
小賓館裡泛著灰霉味的被單和藏垢的小陽台被陽光照射著,金珂嫌這陽光刺眼,僵硬地挺起麻了半邊的身子,伸手去拉窗簾。
窗簾後有一柄小小的水果刀,看著有些鈍了,放在那兒很久的樣子。
金珂沉重地歎息了一聲,然後遮住了所有的光。
人真是一種脆弱的動物,一點打擊都承受不住。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金珂的事情被瞞了下來,整個公司的人都被勒令封口,金淮出了公司,不知道是去見誰作甚了。
陳夢冉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季秋白身上。
“我現在需要得知金珂在哪兒。”她沉穩地說,“希望你能夠配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很害怕他有危險。我是他的阿姨,我不會傷害他。”
季秋白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嗓子都壓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你說……什麽?”
“我說,”季秋白哽咽了一聲,然後迅速隱藏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陳夢冉沉默了,她聽見季秋白的聲音,忽然覺得很耳熟:“視頻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季秋白的鼻息聲給麥克風口製造了一些雜音,他不知道是哭了還是情緒不穩定,“是。對不起。”
第78章 開門,讓哥哥進去
“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陳夢冉冷靜地問道。
她見過的世面多,雖然自己家裡的人搞亂、倫不是什麽常見的事情,但是她還是用最快的時間反應過來並且維持著理智。
這句問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想知道,金珂和季秋白現在是炮友關系還是正常的戀愛關系。
季秋白沉住氣:“我是他男朋友,我們已經在一起幾個月了。”
“好。”陳夢冉感覺這個答案比其他的幾種可能要好一些,“他最近跟誰通過話嗎?或者聯系過什麽人,這些你都知道嗎?”
“……他一直在房間裡,就跟我和……他的一個朋友聯系過。”
對了,晏含!
季秋白眼前一亮,他記得清清楚楚,金珂走之前和晏含通過電話,並且跟他說是找晏含借錢。
說不定晏含真的知道一些什麽。
季秋白和陳夢冉匆匆交代了兩句,然後掛斷了電話,花了一些功夫要到了晏含的聯系方式。
此時,百裡外的公路邊上,一個灰落落的房間裡,傳來了一股腥味。
是新鮮的血液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裡,金珂灰敗的臉耷拉了下來,沒有一束光照進來,紫色的窗簾透出了一些沉悶的光,添上些恐怖的色調。
初春的天,氣溫還未回升。
金珂隻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還卷起了袖子,露出半截潔白的手臂。
只是那細長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刀疤,正在往外滲血,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他的生命在流逝,在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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