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是溫先生嗎?”
溫敘看了段忱意一眼,默默背過身去回答,“嗯,是我。”
“是這樣的,您昨天晚上預約的鮮花配送現在已經到了。我正在竹大門口,麻煩您盡快來取一下。”
“…這麽快?”溫敘微微皺眉,然後看向手機上的時間。
“我昨天不是預定的下午3點配送嗎?”
昨天晚上,因為陸源強行塞進溫敘懷裡的那把玫瑰花,讓他覺得怎麽處理都不合適。
溫敘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才終於想到一個相對合理的方法。
他不是那種喜歡虧欠別人東西的人,再加上為了拒絕。所以溫敘決定,陸源送了他什麽,他就再送一個同價值的東西過去。
他還特地挑選了一把帶有拒絕意味的黃色康乃馨。
“是這樣嗎?可是溫先生,我們這邊顯示的是您預約了今天上午11點的配送。”
溫敘歎了口氣,打開訂單才發現確實是自己昨天晚上預約的時間搞錯了。
他總不能拿著花去找輔導員外宿手續吧…
就在溫敘糾結之時,在一旁安靜了許久的段忱意開口問道:“怎麽了?”
溫敘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手機的麥克風,眼神複雜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段忱意,你…待會有空嗎?”
段忱意點頭,“我今天沒課,有空。”
溫敘舒了口氣,對著電話那頭說明了幾句之後就掛斷。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裡帶著點不好意思的情緒。
“我有件事想稍微麻煩你一下,具體細節我們邊走邊說。”
這一路上,段忱意的眼神從溫敘說出“要給陸源送花”之後,就一直在慢慢變沉。直到兩個人走到校門口接到那把黃色的康乃馨之後,情況才開始有了好轉。
他抱著那把黃色康乃馨,對溫敘笑了笑。
“送給陸源就好了?需要我幫你帶什麽話嗎?”
溫敘看著那把花猶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跟陸源說一下黃色康乃馨是拒絕的意思就好。”
“知道了。”段忱意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明亮了起來。
但溫敘完全沒注意到他在這段時間的情緒起伏,只在猶豫之後對段忱意說了一句,“謝謝,為了表達感謝,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段忱意神色輕松,“不用麻煩你破費,就當你欠我個人情就好。”
溫敘思考了片刻,也沒拒絕段忱意。
在簡單地交代過段忱意把花拿回去宿舍給陸源之後,溫敘就放心地走向輔導員的辦公室。
他的輔導員姓趙,是個剛來的女老師。脾氣和性格都算不錯,所以溫敘也覺得外宿的事情是十拿九穩了。
直到趙老師掏出一份家長知情同意書給溫敘,並且要求附帶家長的身份證複印件時。他才反應過來,得到這個“十拿九穩”的難度好像有點高。
溫敘拿著家長知情同意書直犯頭疼,“老師,家長的身份證複印件是一定要交的嗎?”
趙老師看了溫敘一眼之後就繼續敲鍵盤,“是的,這個的外宿手續的硬性要求。”
她大概是感覺到了溫敘的猶豫,便開口道:“咱們學校外宿是必須要提前申請的,學生私下去外面住被發現可能會有處分。”
溫敘安靜地站了幾秒之後,就拿著資料對著老師道謝。
“嗯,我知道了,趙老師您辛苦了。”
從輔導員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溫敘看著手裡的那張家長知情同意書。
他猶豫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然後摸出手機,在做了五分鍾的心裡建設之後,他撥通了自己通訊錄裡最上面那個聯系人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間有點慢,但溫敘還是耐著自己的情緒等待。
等到電話的等待音快要結束的前一秒,那頭才慢慢地接通了電話。
另一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既親切又和藹的老人聲,“是溫溫嗎?怎麽中午給我打電話?出了什麽事情嗎?”
聽到這聲音,溫敘那張同意書的力度微微收緊。紙張互相摩擦的聲音落在他耳朵裡,莫名地有點刺耳。
他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以前一樣正常。
“外婆,中午好。吃飯了嗎?”
外婆那頭很快就回答道:“還沒有哦,等鍋裡的菜燒完了就可以吃了。溫溫你吃飯了嗎?”
溫敘隱住自己的情緒,寒暄了好一會都沒把自己要退宿的事情和自己的外婆說。
最後兩個人繞繞彎彎一圈,還是外婆主動提起,“對啦?突然中午找我有什麽事嗎?”
溫敘扯了扯嘴角,“沒事,就是我最近的稿費到了。待會我往你的卡裡打點錢,你給自己多買點好吃的和漂亮衣服。”
外婆那頭哎呦幾聲,說著:“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買什麽呀?溫溫你自己留著吧。”話是這麽說,但她語氣中的自豪和高興卻怎麽都沒能掩住。
掛掉電話的時候,溫敘垂眼看著手上的那張紙,有點煩躁。
溫敘的父母在他初中畢業的時候就離婚了,每個月除了給溫敘打點生活費之外就沒有多余的交流。
他之前從親戚們閑聊中的隻言片語裡,拚湊過自己父母的現狀。
兩個人都組建起了自己的新家庭,而溫敘和他們的新孩子比起來,顯得更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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