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剛跟吳文霞說過自己寒假要多吃蛋,今天傅岩風就像跟他有心電感應一般,多給他煮了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太陽,他白天再看吳文霞莫名覺得她氣色又好起來,拄著拐已經能出房間了。
拐放在一旁,吳文霞抱著毛線和棒針坐在沙發上,叫江雲意幫她開電視,江雲意問她要看什麽,她說“挑小雲你愛看的”。
電視打開,屏幕上出現繳費通知,去年還有三十幾個台能看,今年只剩三個。
吳文霞反應過來:“電視好久沒人看,你岩風哥不怎麽看,阿姨也好久沒看,都不知道欠費了。”
所幸還有台旅遊節目可以看。
電視聲響起,大黃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穿過堂屋中央,向大門走去,就趴在門檻邊上。
江雲意回頭看了眼,嘀咕道:“怎麽感覺大黃好像越來越懶了……”
好像從去年暑假開始,大黃在這個家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了,江雲意記得最早的時候,每次他來大黃都會跑過來迎接他,還會搖著尾巴送他回家,現在卻基本不怎麽在他面前晃悠了。
吳文霞低頭織手裡一塊布,沒抬頭,很輕地歎氣:“大黃它也老了。”
“老了?”江雲意怔了怔。
“是啊,”吳文霞說,“狗和人一樣,也是會老的。”
“可是它看起來......”
可是它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麽兩樣。
“農村土狗都不太長命,這一年兩年,你看它沒什麽變化,但其實它已經從中年到老年了。”
想想距離上次大黃送他回家也不過一年多,但也許在大黃的狗生裡,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大黃似乎聽懂了他們說的話,仰頭張大嘴巴,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是回應,又像只是睡醒了在打哈欠。
江雲意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吳文霞織著手上的毛線,抬頭問他: “上海那邊冬天冷不冷?”
江雲意回過神,抱著胳膊做出個發抖的樣,說:“可冷了,有時候還下雪。”
吳文霞也跟著哆嗦一下:“還下雪啊,那得多冷。”
其實倒沒有冷得多過分,雪也是很偶爾才下,在北方人眼裡那都不叫雪,但在從沒見過雪的南方人看來,差不多就是天寒地凍了。
江雲意回來路上穿了厚實的羽絨服,到站才脫掉,現在那件羽絨外套還放在行李袋裡。
吳文霞對他說:“那阿姨給你織條圍巾。”
“阿姨不要多麻煩,”江雲意余光看見她拿著棒針還在抖動的手,心堵得慌,擺擺手道,“其實上海也沒有很冷,我在那邊很少戴圍巾。”
“這樣啊。”吳文霞笑笑,“阿姨老人家怕冷,還以為你們年輕人也冷。”
江雲意看不出吳文霞現在織的什麽,圍巾不像圍巾,毛衣不像毛衣,胳膊明顯不靈活,一塊簡單的布料重複退針拆針。
吳文霞不織了,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又拄著拐在屋內四下走了走,回到房間把江雲意送她的紅圍巾翻出來往脖子上一纏,就要邀江雲意跟她一塊兒去摘蘑菇,說:“去年那些應該都長出來了。”
江雲意擔心她的身體,吳文霞拍拍他肩膀說:“阿姨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自己出門,怕又摔了給人添麻煩。但是你說怪不怪,你一回來阿姨突然就覺得自己身體一下好起來了。來,阿姨走兩步給你看,是不是?是不是能走?”
江雲意被她繞進去了,呆呆點了點頭,然後跟她上了山。
上山的路還算好走,吳文霞拄著拐倒也走得穩,甚至不需要人扶。
今年木頭上的椴木菇生長得完整,基本沒被人摘走。
傅岩風飯點回來做飯,一進院就看見江雲意在雞棚邊上踮著腳,揮著胳膊不知道在做什麽。
第37章
“你回來啦。”江雲意扭頭看見他,把手裡的東西都撒乾淨,再屁顛跑向他。
“在做什麽?”傅岩風低頭看了眼,看見這人手裡有個碗。
江雲意捧著空碗,眯著眼笑:“你不在,我幫你喂雞。”
傅岩風才知道這人雖然怕雞,但愣是發明了一招在雞棚外遠程拋射雞飼料的喂雞大法。
他進棚看了眼,發現這人把雞飼料都揚在了無雞問津的雞棚角落。
江雲意站雞棚外沉浸在自我滿足的世界裡出不來,沒注意到傅岩風正拿著掃把將雞飼料重新掃到一處去。
傅岩風轉頭看他一眼,覺得這人可能真是個缺心眼的,出來拍他腦袋道:“現在雞都敢喂了,你倒挺能乾。”
江雲意捧著碗像領獎,抬頭挺胸接受表揚。
傅岩風做飯時把手表脫了放在口袋裡,江雲意也學他脫表,跟他一起淘米做飯。
手表不是什麽牌子,但江雲意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開店以後傅岩風給家裡也添了冰箱電磁爐,今天江雲意摩拳擦掌說終於有個機會大展拳腳,準備自己用電磁爐搗鼓一道清炒蘑菇。
電磁爐架在離土灶不遠的另一土砌的台面上,傅岩風給他找了個小點的鍋,隻給他提了注意用電安全的要求。
得知吳文霞今天能下地,甚至還能走山路,看著一籃子椴木菇,傅岩風著實感到意外。
另一邊,江雲意擺好炒菜姿勢,工具備齊了卻不知從哪開始下手,正當他準備直接往鍋裡倒油時,傅岩風終於開口提醒他先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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