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淺予說:“我師兄給買的。”
聶瞎子笑:“比你五嬸過年棉襖都喜慶。”
“誰說不是呢。”
魏淺予也笑,不知道他如蘭芝美玉的師兄怎麽會喜歡這麽豔俗的調。
第26章 師弟人俊嘴甜
梁堂語閑下來,也做到了承諾,今兒帶魏淺予去秋江邊的館子裡吃魚,明兒帶著他到老滿那吃內蒙空運來的草原肥羊。一頓接一頓,就想在秋天到來前給他把掉下去的肉膘養回來。
廳內人聲如潮,魏淺予渾身染滿鮮香的黨參燉羊肉氣息靠坐在椅子上,吃飽喝足開始指責五嬸不在這幾天他師兄養成了頓頓下館子的奢靡習慣,得改。
梁堂語心說自己究竟是為了哪個秋風一吹就能倒地的病秧子才出來奢靡,不知好歹——他做飯水平有限,魏淺予每次比鷯哥吃的都少,那天刮風襯衣貼在身上肋骨都顯露出來。
魏淺予看穿他師兄的想法,巴巴問:“師兄,你要是敗光了家產娶不上老婆將來會怨我嗎?”
梁堂語掀開眼皮睥他,垂著眼眸沒說話,盛了一碗滿滿是肉的湯推過去。
“用不著你操心。”
“哦。”
魏淺予不知道隱隱想試探出什麽,習慣性接過他師兄遞來的碗,低頭吃肉喝湯,又忍不住問:“師兄會餓死老婆嗎?”
“師兄餓不死老婆,也餓不死你。”
他指尖點了點碗沿,帶著點無奈的意思,“好好喝湯。”
兩人吃完飯又坐了會兒,梁堂語帶他下樓結帳,老滿剛送走兩位熟客,手肘搭櫃台看著魏淺予滿臉堆笑,“師弟,包子還滿意嗎?”
魏淺予說:“滿意”。
老滿又問:“羊肉可還能入口?”
魏淺予說:“不錯,挺鮮。”
老滿說:“小師弟不僅人俊嘴也甜,這頓飯哥請你吃,不用結了。”
魏淺予:“???”有點懵的看向他師兄——他能靠臉換飯吃了。
梁堂語看老滿盯著他“俊俏”的師弟笑的沒好意。
“不結帳別杵在這裡擋路。”
他沒好氣地把人拉到身後,抽出錢夾子點票,對老滿說:“不用你請,他有師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滿見他擋的嚴實自己連根頭髮絲都看不著了,目光飄回到梁堂語棺材板一樣的臉上揶揄,“護那麽快,活像怕人拐你小媳婦。”
他是個生意人,嘴大吃八方,話扔地上就是圖一笑,誰都不會真往心裡去。可魏淺予聽著,臉又要燒,眼觀鼻鼻觀心挪開目光瞅像櫃台上榫接的房梁。他以前能用這些話臊梁堂語,最近不知怎麽開不了口,不僅開不了口,別人說他還得臉紅,當真是奇哉怪哉。
他飄忽了視線,梁堂語卻感覺身後人在緊盯,讓人不怎麽自在,冷聲道:“有屁就放。”
老滿指著他對他身後魏淺予說:“你看你師兄,罵人髒話,這是大畫家能乾出來的事嗎?”
魏淺予不裝聾了,從梁堂語身後歪出頭,一咧嘴,“師兄罵的對,師兄罵的好。”
“……”
老滿拿這對穿同條褲子的師兄弟沒轍,拐了話題說正事,“前天我把隔壁賣石榴汁的鋪子盤下來,打通以後準備做包間。”
梁堂語心想難怪剛才在二樓看見東牆用輞川十景紅木屏風擋了起來,原來已經鑿穿了。
老滿人精,目光長遠,別家店趕潮流的弄什麽外國玩意兒時他反其道而行,開始雕廊畫棟架多寶格,擺出古玩掛字畫應景,幾年來一點點把食味居改的相當風雅,吸引中國遊客同時還借旅遊的梯子招引外國人,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老滿說:“我定了黃花梨木扣板雕的回字紋,把牆都做好了,就是主位空落落的少點東西,你那畫金貴,我買不起。看在我給咱師弟燉了桌好羊肉份上,給我寫兩幅字添門面唄。”
梁堂語問:“你是他哪門子的師兄?”
他為了這聲師兄的可是差點把梁園給拆了,這人請頓羊肉就想撿便宜,算盤真響。
“我不是,我不是成了吧。”
老滿沒成想他會抓著“咱師弟”這仨字較真,反常的“小家子氣”。
“那梁大師,這字你寫還是不寫?”
“你別給我戴高帽,我受不住。”梁堂語說:“你想要,改天給你寫兩幅送來就是。”
老滿就等著這話,“別改天了。”
他從櫃台後繞出,拉梁堂語胳膊往藏藍門簾後的裡堂走,“紙筆都備好了,上次那章子我還沒還你,正好你蓋完領走,我不給你收拾了,這裡人多手雜的,萬一丟了怪讓人心疼。”
服務員在邊上為他們掀門簾,魏淺予跟在倆人身後進裡堂,心想老滿之前扣梁堂語章時大概就已經做好要字的準備了,只不過今兒這邀請還是過於迫切。
靈芝畫案上早已鋪開宣紙擺好筆,老滿對他的那套文房四寶甚是得意,“諸葛筆、廷圭墨、澄心堂紙、龍尾硯……這都是古董,老梁,使得不?”
魏淺予明白了,這套東西擺在這裡不是為了用,是為了“聽捧”,他們是老滿找來的“捧客”。“賣玉需遇識玉人”,好東西當然也得懂行的來賞來誇聽著才舒坦,照規矩他們此時應當給足老滿面子吹捧這些“稀罕物”,然——梁堂語偏是個不懂規矩的,眼眸半垂,拎起他口中的汝窯蟹爪紋陶瓷水滴添水研磨,“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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