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段日子沒見過他了,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好,分開這段日子,鍾越才開始睹物思人,當他看到瘦弱的背影一個人坐在這裡時,那份久違的保護欲重新升起,也許他對初潯只是膩了,可為什麽看到他對自己防備的目光時,鍾越開始不爽?
初潯,他是初潯,和他走過這麽多年的初潯,愛著他的初潯,不應該,對他有那樣陌生的眼神。
那可真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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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裴雲廷離開那裡,初潯的一隻手還藏在他的口袋裡,怎麽看都像是自己挽著裴雲廷,他想著是不是該拿出來,可是他貪得一時的興起,就默默地準許了這會的親密。
初潯抬頭打量裴雲廷,他俊逸的輪廓在不說話的時候有幾分威嚴,鼻梁高挺,眼神堅定,迎面的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發絲,側臉輪廓無可挑剔的他從哪個角度都讓人心顫,初潯一時紅了眼,忙低下頭去,和裴雲廷慢悠悠地走著。
“你怎麽會在這裡?”初潯輕聲詢問,聲音溫柔,很怕驚擾了這個城市似的。
“找你,”裴雲廷直白道,他低頭看著初潯,“我是不是來的剛剛好?”
是來的剛剛好,救了被圍攻的他,初潯不知道裴雲廷如果沒有出現,鍾越會不會真的欺負他,他不確定鍾越會那麽做,可是現在想起來,他害怕的情緒是真的,他竟然開始害怕鍾越了,這讓他覺得在一起那些年很諷刺。
“嗯,”初潯握緊拳頭說:“你來得很及時,謝謝你。”
如果他不來,他真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要遭遇什麽,在鍾越之前,他已經受夠了夜晚,是鍾越把這個夜晚鬧得更混亂難堪。
初潯好奇道:“可是……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裡呢?”
還有什麽來找他的話,裴雲廷來找他……是要做什麽呢?
他一邊問,一邊悄悄羞紅了臉,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直面裴雲廷了,他看見他,難免想到那粗重的喘氣,那深情誠摯的告白。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那樣的事。
“我清楚你所有的行蹤,”裴雲廷說,初潯不解,他輕笑著繼續補充道:“別誤會,不是跟蹤,是找人詢問的。”
“這樣。”初潯了然,他們中又安靜了下來,這時,裴雲廷主動說話了。
“酒吧這種地方,你最好不要過來。”裴雲廷回頭看了眼酒吧的燈牌,在喧囂的夜晚像張牙舞爪的惡鬼,粉刷著友好的面孔,實際上裡面妖魔鬼怪,什麽都有,危機四伏。
“不是我要過來的,”初潯說:“是……公司聚會,要求過來的。”
“可以拒絕他們,”裴雲廷停下腳步,撥了下初潯被風掀亂的發絲,“你有說不的權利。”
那是多麽曖昧的動作,讓初潯一瞬間就忘記了思考,他呆呆地看著裴雲廷的手,然後抬頭看他的面龐,眼睛,心意畢現的瞳孔熱烈到可以吸附住他的靈魂,初潯不知道該做何表示。
他低下眼眸,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明確感覺到了阻礙,藏在裴雲廷口袋裡的手被狠狠攥住,初潯愣了一下,他看見裴雲廷的目光灼灼,告訴他這不是他要的回應。
初潯攤開手掌,任他握住了指尖,他也沒有再抽回,他就那樣被人注視著,凝視著,然後在這種注視下無措。
“走吧。”裴雲廷沒說什麽,也沒有松開他的手,帶他往一邊的車子走。
裴雲廷開車,初潯坐在副駕,車子裡暖烘烘的,四面的車窗被升起,安靜的氛圍可以聽見兩人的心跳。
“那個……”初潯揉著暖暖的手掌,有點像沒話找話,“我媽媽給我打電話了。”
裴雲廷扯著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就好像那個自己害怕的後果和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就好像今天夜裡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往後,他又要逃離他的生活。
翻江倒海的思緒在腦子裡過了千萬遍,多年來修煉的沉穩卻沒讓他爆發,裴雲廷“哢噠”一聲扣上安全帶,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然後呢?”
他會聽到什麽答案呢?他真害怕那個答案,他這兩天沒有出現,就是不想給初潯說這個的機會,他不想聽到他找任何借口要搬走,要離開,要為他那天夜裡犯下的蠢事而逃之夭夭。
初潯不知道裴雲廷在想什麽,他交代道:“媽媽知道我離婚的事情了。”
裴雲廷故作冷淡:“嗯。”
別說,拜托,我不想聽見,我不想知道明天你要離開,別說。他開車分心,這是不好的事,這是這麽多年來,裴雲廷心緒最亂的一次。
初潯說:“我可能要找個時間回……”
“再等等。”裴雲廷突然出聲,打斷了初潯,抱歉,他還是沒掩蓋住那份慌亂。
初潯看著他:“啊?”
裴雲廷想說什麽,又覺得自己的要求說出來有些可笑,是自己犯了蠢,在關系還不明確的時候被欲望驅使,冒犯了他,他又有什麽理由要求別人呢?
告訴他,初潯,你別走,不要搬走,在我身邊,繼續接受我下一次可能還會犯蠢的危機,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裴雲廷僵硬地笑了笑:“沒什麽。”
初潯沒有再說下去了,他感覺到了,裴雲廷好像有心事,但是並不知道是什麽,他沒有主動提起那天夜裡,初潯想提,也不好意思提,他想知道,裴雲廷會不會覺得難堪,會不會不希望他繼續住在他這裡,會不會……等的有些厭倦,等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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