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熊卓回頭就看見有人鳩佔鵲巢,“這是我的位置。”
“現在不是了。”黃煜頭都不抬,“換一個。”
他顯然也處在宿醉的頭疼中,揉著太陽穴身邊低氣壓環繞,熊卓知曉這家夥少爺脾氣犯了,也知趣地不招惹,隻得坐到許青與邊上,悻悻道:“毛病,以後少喝酒。”
雖然幾位準成年人對酒精的接受度還沒那麽高,但畢竟青春無敵的年紀擺在那,等租了自行車一路往山上騎行時,幾人就不困也不累了,梁邦名叫嚷著比賽,一馬當先衝出去,熊卓大罵你個傻逼別在公路上瞎搞,但也不甘落於人地跟上,就連平日懶散如黃煜,也把踏板蹬得飛快,只是可憐了許青與,一個高三運動量為零的嬌弱優等生,盡管已經盡力,但仍是在比賽一開始就被甩了個沒影。好在三人組有些良心,時不時會停下等許青與跟上。於是這場騎行,許青與記憶裡最深刻的片段就是被汗水模糊的視線,以及視線裡遠方,單腳撐地一手扶把一手插兜,漫不經心嚼著泡泡糖,等待自己到來的黃煜。
他隻記得黃煜,倒不是因為有多雙標,只是比起兩位被汗浸濕像水猴子一樣狼狽喘氣的倒霉蛋,顯然黃煜這樣往那一站就好似在拍畫報的俊朗青年,更值得被人記住,更別說許青與還暗戀這個青年,許久了。
幾人騎到山頂,在農家樂吃過午飯,再慢慢悠悠往回騎,他們路過一些小鎮,梁邦名嚷嚷著要買特產,熊卓雖然嫌他事多但也跟著買了不少,許青與和黃煜則更多擔當看客角色,許青與是從小節儉慣了,他偷偷瞄黃煜,除了冰棍之類的零嘴,黃煜再沒動別的什麽東西。
“你…你不買點回去,送…送人嗎?”許青與沒忍住問。
“沒什麽喜歡的。”黃煜嚼著剛買的麥芽糖,不經心說,“也沒什麽人能送。”
許青與偏頭看他,想衝動說要不我們互送吧,猶豫了又猶豫,要鼓起勇氣開口時,梁邦名和熊卓采購完了,在不遠處吆喝他們跟上,許青與沒來及說,黃煜已經一蹬自行車,微風拂過,率先跟上了。
騎行太耗費體力,到晚上大家也沒再計劃去酒吧玩,只在賓館裡打了打牌,就解散休息了。第二日清晨要出發回去,許青與和黃煜獨處就會有點手足無措,但好在黃煜也累了,洗漱完懨懨窩在床上打了會遊戲,就躺下睡去。許青與松口氣地也躺下,他本以為自己會像昨晚一樣輾轉反側,但體力的過度消耗以及身體的酸麻很快把他帶入夢鄉。
旅行的回城總比來時安靜許多,連梁邦名這個大喇叭都斷斷續續短路,熊卓全神貫注地開車,黃煜也一直看著手機,許青與不是擅長活躍氣氛的人,便也有樣學樣,裝模作樣掏出手機來。
他剛換智能機,還沒有機不離手的習慣,許多社交軟件的消息都做不到及時回復,這便讓他每每打開手機都會繁忙一陣——忙著回復親戚同學的慶賀,忙著給別人空間朋友圈點讚,忙著看看群有沒有什麽新通知……
等他好不容易忙完,一條好友添加申請冒了出來。
申請人頭像是一隻舉著左爪的小貓,許青與知道這是情頭,它的另一半是……
許青與條件反射地偏頭,黃煜靠著靠墊,漫不經心地劃著屏幕,他曾經的頭像是與這個小貓對稱的舉右爪小貓,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掉了……
許青與很快扭回頭,再看向手機,用著半邊情頭的人在好友申請中自報家門。
【許青與同學你好,我是二高五班的鄭以晴,有些事想問你】
許青與猶豫一秒,點下同意。鄭以晴很快發來消息,是一個貓咪打招呼的表情包,許青與以千分之一秒回想了下黃煜是否也有這個表情,得出否定答案的同時,鄭以晴又發來一句。
鄭以晴【許青與同學你好,祝賀你高考取得好成績,早聽黃煜說過你是他很優秀的朋友,在學校時沒能認識真的很遺憾!】
面對劈裡啪啦一串文字,許青與不知如何回復,隻答。
許青與【過獎】
許青與【找我什麽事?】
鄭以晴也不再繞圈,直白點明目的。
鄭以晴【我聽說黃煜有意向去H大,又知曉你和黃煜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想來確認下】
鄭以晴的來意很明確了,來不及震驚她對黃煜可能余情未了,許青與先被消息中的內容所定住。
H大?
前天晚上在酒吧,黃煜分明說想去的是F大,而許青與最為在意的地方是,H大與F大在地理位置上相差巨大,一個處在國內東南角,一個則在北端,坐飛機都要三小時的通勤時間。
許青與面色變了,他瞥眼黃煜,低頭打字。
許青與【你從哪聽說他要去H大的】
鄭以晴【我昨晚問了幾個學生會朋友,他們都這麽說】
鄭以晴【難道許同學你有聽說一些別的消息嗎?】
看著手機,許青與的心情糟糕起來,他首先不明白鄭以晴為什麽分手了還來問黃煜消息,這分明已經觸及隱私了,但他又實實在在地知道自己的糟糕心情不來源於此,至少一大半不來源於此,許青與真正所不悅的、所惶恐的,是黃煜將去往遙遠的城市繼續學業,而他甚至不打算告訴自己。
許青與最後回復一句【我沒有聽說】,再不看鄭以晴的回復了,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車內,在前排梁邦名喋喋不休嘲諷熊卓車技的背景音裡,安靜的黃煜存在感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強,許青與忍不住要去看他,要質問他,為什麽是H大,為什麽要騙人,為什麽……要遠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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