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又沉默了，開過三個紅綠燈後，許青與鼓起勇氣：“志願的事…對…對不起。”

　　“你還知道對不起。”許靜語調平平，句尾露出些火氣，她深吸口氣，似乎又想發火，但憋了幾秒後又最終還是長歎一聲，泄了怒氣，隻煩躁地拍了下方向盤，“算了，也定了，沒法改。”

　　“二高教學水平和培才還是有差距的，你去了要更加努力，才能彌補上這個錯誤，知道了嗎？”

　　許青與用力點頭，又意識到許靜不一定看得到，趕忙補充說：“知…知道了。”

　　過了一晚上，許靜情緒也平息不少，說到底二高也是優秀的高中，雖然不如培才，但總歸排名靠前，不至於算一步走錯就一落千丈。許青與鵪鶉似地縮在後座，後視鏡裡也能看見半邊臉還有些腫，許靜再有氣也生不出來，隻開口道：“我了解了一下，二中是住宿學校，你沒住過宿吧，離家遠了也不能放松，別把心玩野了…”

　　她話語叮囑，許青與卻在聽到一半時開了小差。

　　他走神地想到昨晚燈火通明的臥室，又想起科技館電梯裡，黃煜丟魂一樣的表現……

　　二高是住宿學校，那黃煜怎麽辦？

　　“我不住宿舍，出去租房。”下次碰面時，面對許青與的疑惑，黃煜很流暢地答。

　　“欸…可…可以這樣嗎？”

　　“寫申請就可以吧。”黃煜語氣無所謂，下一句卻語出驚人，“要出來和我一起住嗎？”

　　“啊…啊？！”許青與眼睛稍圓，又很快恢復原狀，心中短暫的驚喜過後，想到額外的租金帳單，以及許靜不可能同意的態度，他說，“應該，不…不太行。”

　　又補充：“想…想體驗下住宿生活，可以，更好融…融入集體。”

　　“哦，為了未曾謀面的新同學，拒絕我的邀請。”黃煜往後一躺，腦袋完全歪在靠椅上，看不出心情地盯著許青與，“喜新厭舊啊小眼鏡，我傷心了。”

　　“不…不是！”許青與哪想他會這麽說，慌張地要否認，卻立刻被打斷。

　　“我和新的同學——們，誰重要？”黃煜坐直，撐著下顎，直勾勾盯著許青與問。

　　“…..”這是可以比較的嗎。許青與傻眼了，雖然黃煜是初中的朋友，但同學們，也有可能成為以後的朋友啊。

　　“這…這為什麽，是二選一，啊？”許青與小聲且小心地問出疑惑。

　　“果然……”黃煜露出那種“我就知道”的受傷神色，他托著腮幫子，落寞地說，“算啦，畢竟你我是‘前’普通同學，以後都不一定在一個班，哪裡比得過以後要朝夕相處三年的新朋友呢？”

　　“…..”許青與被逼急了，悶聲說，“你重要！”

　　“嗯？”黃煜挑下眼尾，那顆漂亮的痣隨睫羽跳動下，狡黠地期待更多。

　　許青與確實也給出更多，小聲說：

　　“行…行了吧，你重要。”

　　黃煜彎下唇角，明明已經滿意，卻壞心眼地繼續逗人：“我重要，那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出學校住？”

　　“…宿舍，比較，比較方便。”許青與說，“去教室，路…路程短，可以節約時間，學習。”

　　“哦。”黃煜眼也不眨，“學習和我誰重要？”

　　“…..”許青與無言地抬眼看他，終於反應過來又被捉弄了，他有些氣惱，覺得黃煜這人好幼稚好無聊，怎麽能問出這種，胡攪蠻纏的問題。

　　偏偏自己還沒轍不回答。

　　但眼下這個問題實在太過分了，許青與選擇沉默。

　　他不回答，黃煜偏要逼他回答，拉長聲音，可憐兮兮地說：“欸，騙一下我嘛小眼鏡。”

　　又在裝可憐。

　　這次，許青與瞬間識破黃煜的詭計，他想這家夥是這樣的，“道德綁架”、“脅迫”、“賣慘”一條龍。

　　如此老套的招數，呆瓜才會上當！

　　“你…你重要。”許青與小聲說。

　　看著黃煜計劃得逞的狐狸笑，許青與唾棄自己的墮落，同時自暴自棄地想，

　　好吧，我就是那個呆瓜。

　　逗夠了老實孩子，黃煜終於收斂，看下時間說：“快三點了呢。”

　　“要…要出分班通知了。”許青與被提醒，緊張地轉向，看往電腦屏幕。他今天來找黃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下午二高會出分班表。

　　許青與很期待又很害怕分班結果，他手腳僵硬地握著鼠標，坐在二中官網頁面前，甚至比等出分時還緊張。

　　“悠著點。”黃煜在他身邊，像平常一樣吊兒郎當，他扒開一顆糖扔進嘴裡，瞥眼許青與因為用力過猛失血青白的指甲，“別把我鼠標捏碎了。”

　　時間一點點走著，漫長但也有結尾，不知道幾次刷新後，一份新的通知出現在公告欄，許青與觸電似地抖一下，立刻點進去，從上往下急切又仔細地看著，尋找自己和黃煜的名字。

　　這個過程不是很久，一頁沒看完，他已有所收獲。

　　“怎樣？”黃煜才懶懶湊過來，不經心問。

　　“你在…奧、奧一班。”許青與確認在三，乾巴巴說，“恭…恭喜。”

　　“嗯，你呢？”

　　“我…..”

　　許青與身體前傾，緊張地順著奧一班的名單往下拉，他越拉嗓子越緊，越拉越祈禱。

　　終於，在名單快到底時，許青與三個漢字，出現在細長的表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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