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煜余光瞥見級長,很聽話地松開徐澤幫。
剛剛他給的那一拳用力極大,這一松手,徐澤幫直接站不住,捂著肚子蹲下去幹嘔起來。
“幹什麽都幹什麽?自習課不自習,搞起拳擊了?你們還是競賽班!你看看你們有競賽班的樣子嗎?!”級長怒不可遏地呵斥,他掃一圈鎖定目標,手指抬起,帶著余怒分別點向許青與、黃煜和徐澤幫:“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來辦公室一趟,其他人,回位自習!”
“級長,是轉學生欺負人,另外兩個一個是被打,一個是勸架的。”奧一班學生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滿,有人上前解釋。
“安靜!聽不懂話是不是!”級長氣在頭上,再吼,“回位自習,門口的也別看熱鬧,都回班,別讓我再說一次。”
黃煜剛才辦公室出來又要進去,他垂眸心道晦氣,許青與沉默地靠過來,黃煜偏過頭看見他額上青了一大塊,再轉眼看還蹲在地上的徐澤幫,目光稍冷。
應該趁亂再多給這家夥幾下的。
雖然級長很生氣,但因為許青與有急忙趕來的副班主任做擔保,徐澤幫則是雷打不動的關系戶,黃煜更有極為正當的勸架理由,所以級長也能雷聲大雨點小,做不出什麽實際的懲處。然而徐澤幫卻十分不滿這種和稀泥行為,瘋了般咬死黃煜並非勸架而是趁機打人,甚至鬧到叫來校醫鑒傷,黃煜則冷眼旁觀徐澤幫發瘋,他小時候沒少在和親哥的對抗裡學習肮髒手段,那一拳別說是校醫,就是去正規醫院,也說不出什麽問題。果然,在最終校醫檢查不出傷勢的結論下,級長作勢再訓幾句,檢討都沒讓寫,直接放人了。
黃煜和許青與對這個結果沒什麽異議,徐澤幫則幾乎被氣死,他出門就死死盯住許青與,因為平日軟弱的人忽然強硬起來而更氣惱不服,黃煜見狀不動聲色向前一步把許青與擋後面,提防徐澤幫氣急敗壞再次動手,但好在這混混多少還保留些理智,最終隻陰沉地指下許青與,惡狠狠道:“你他媽等著!”
放下狠話後,拂袖而去。
黃煜很輕地嘖一聲,回身又變回平日隨性模樣:“小眼鏡,看不出來啊,怎麽把人惹氣成這樣的?”
許青與沒接話,內心對暴力的害怕,對被級長叫到辦公室的慌張散去後,酸澀的、無奈的、強烈的情緒重新佔領高地,這種酸澀在黃煜把他擋身後時無限發酵,他眼裡是黃煜的背影,腦中心裡卻滿滿被辦公室裡黃煜護住鄭以晴的畫面佔據。此刻面對黃煜的問題,許青與垂下眸,壓著喉間的酸氣,答非所問道:“你…你沒問題吧,不是,早戀被…被抓了嗎?”
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情緒從牙間冒出,違反理智地再添一句:“恭…恭喜?”
“恭喜什麽?”黃煜莫名其妙,“早戀被抓,哪來的消息?”
“有人,看…看到,你和鄭以晴一起,被叫到,叫到辦公室。”
“啊。”黃煜思索一瞬,了然被誤會後輕笑出聲,“Fake news.”
乾脆地澄清完謠言,他伸手用力揉一把許青與腦袋,笑道,“這麽離譜的假消息,你都信啊,真好騙。”
許青與後仰努力避開他的蹂躪,但卻還是在其語氣的親昵裡被擊打得丟盔卸甲,他語氣軟下去,幾乎是祈禱地小聲問:“沒…沒早戀嗎?那為什麽會,會被叫走……”
“很遺憾,暫時沒有。”黃煜放下手,聳肩道,“因為一些思想迂腐,沒有半點求同存異思想和懂得欣賞的藝術細胞的老師……”
“說,人話。”
“鄭以晴寫了我和柏舟一的小說被老師發現叫走了。”
“什…什麽小說?”許青與一瞬沒反應過來。
“我——”黃煜抬起左手一根手指,“和柏舟一。”右手一根手指,兩手指敷衍地搭在一起,做出塔狀,“這樣的小說。”
許青與盯著那塔看一秒,兩秒,頓悟後臉色又紅又白,甚至人也被嗆到,低頭咳嗽起來。
看他這樣子,黃煜樂了,反倒拍著他肩膀勸起來:“思想開放一點小眼鏡,別那麽恐同,同性戀也沒怎麽你……”
我不恐同,我就是。
許青與咳嗽著,荒謬得有點想笑,
黃煜要是知道自己性向,還能這麽不“恐同”地拍著自己肩膀勸導嗎。
“……經典的同性藝術作品不是也有很多嗎,電影、音樂,還有那個諾獎作家,叫什麽來著……”
黃煜給他順著氣,沒注意到許青與身體一瞬僵硬,然後拍開自己的手,站直了。
“紀…紀德。”他輕輕接過話頭,“這些,是你…你自己查的嗎?”
“我也想那麽博學,但很可惜不是。”黃煜沒注意到許青與情緒微妙的變動,“某位未來的大作家說的,怎麽了?”
許青與安靜地看著黃煜,提到喜歡的人,黃煜嘴角不自覺上揚,雖然是很細微的一點,但也足夠被捕捉,足夠傷人。
聯想到上學期自己因為一本書、一部電影、一首歌而將信將疑,忐忑不安的狀態,許青與沒忍住苦笑一聲,覺得自己像個跳腳的醜角。
事出皆有因,雖然和自己期待不同……
原來是這樣啊。
他忽然止不住地笑出聲,引得黃煜一怔,終於發現他不對,俯身看過去,聲音也低下去:“你怎麽了?剛才被徐澤幫打到哪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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