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精力最旺盛的16歲黃煜處於時間金錢最充裕且無人約束的26歲階段,許青與真有些擔心他一時玩大了,把自己摔個斷胳膊斷腿……黃家人又不知要上門怎麽發瘋。
許青與在黑暗中剛皺起眉,就聽下方黃煜輕輕笑了兩聲:“在擔心我嗎小眼鏡?”
“出於基本的人道主義,是的。”
黃煜笑得更開心了,許青與總有種錯覺,感覺他好像聽自己說什麽都能樂起來……難道自己還有當相聲演員的天賦?許青與由衷地困惑了。
“我不會受傷的。”黃煜笑完說,“我保證。”
“……”保證有什麽用,三年前還有人保證來陪我過生日呢,那生日最後怎麽過的?
許青與閉上眼,說:“保證不值錢。”
不知是不是他話語中的嘲弄太過明顯,黃煜頓了頓,半響含笑接上一句:“我的保證很值錢,和其他人不一樣。”
許青與條件反射地冷哼了一聲,便又聽黃煜說:“和我自己的也不一樣。”
許青與兀地睜眼,偏頭往底下看,卻只看見兔子燈幽幽發著熒光,黃煜背著身,看不到神色。
但他似乎知道許青與在看自己,抬手揮了揮,懶懶道:“晚安。”
許青與轉回頭,再閉上眼,沒回復晚安。
根據黃煜模板改造的PPT很受富二代老板的喜歡,他對那眼花繚亂的配色讚不絕口,許青與含笑接受了讚賞,心道果然富二代懂富二代。
從甲方公司回去,進辦公室前許青與被前台叫住,說有人帶東西給他,放在前台。
“誰?”許青與問。
“沒留名字。”前台搖搖頭,“是個玩滑板的,個子很高的男的,長得很帥。”
“……我知道了。”許青與了然,“他給什麽了。”
前台推過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補充一句:“人剛走,就前後腳的事,許組長您要是想見他,現在下去說不定還能遇上。”
“我不想見。”許青與撚下手指,拿起小盒子說,“麻煩你了。”
他回到座位上打開盒子,裡面裝的是四個麻薯,從隱隱透出的顏色看,應該不是單調一個味道,許青與用叉子戳了下那個紫色的,芋泥緩緩從孔洞裡流出來,許青與盯著那冒紫的小孔看一秒,神差鬼使地走到床邊,掀起半邊百葉窗,往樓下看。
這塊窗正對樓下大門出口,許青與看下去那瞬,剛巧一個拿滑板的人推開大門,許青與目光立刻鎖定他,不用一秒便判斷——是黃煜。
黃煜抱著滑板跑了幾步,將板子扔在地上,隨後人也跳上去,這個動作雖然簡單,但在CBD地區人來人往大街上玩滑板可真是稀奇,幾乎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個滑板客身上,許青與甚至還看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對黃煜高舉雙手,估計在吹口哨之類的。
黃煜的頭髮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成一朵黑色的蒲公英,底下隱隱約約露出點紗布的白,但他毫不在意,滑過高中生群時還和他們逐個擊掌,瀟灑極了。
好幼稚,好中二。
許青與放下百葉窗,又聽身後小劉大喊:“哇,組長,吃獨食啊!”
“想吃自己拿。”許青與說。
“我也要!”
“給我嘗一口。”
“感謝組長大恩大德投喂!”
一語激起千層浪,許青與看著組員圍住自己工位,無奈地大聲道:“給我留一個啊你們!”
小劉遠遠喊:“留哪個?”
“香芋那個吧。”狼多肉少,沒有猶豫空間,許青與不假思索地說。
把外賣的上午茶分了當然是許組長大方,但回到家計較的自然還是小氣的黃高中生,他聽說許青與把自己送的東西分了就垮了臉色,埋怨說“特意選了四種不同味道呢”……那哀怨的神色仿佛許青與是糟蹋人心良家閨女心意的薄情郎。
但黃煜怎麽也不算良家閨女,就算他要算,也得先把臉上奇奇怪怪的紋身貼洗掉。
“這個,我哥們給我。”黃煜指著面頰上的星星,笑嘻嘻說。
“你……哥們?”
“今天剛認識,玩滑板的。”見許青與面露不讚同,黃煜聳聳肩,“你又不喜歡開窗,我觀不了星,自娛自樂一下咯。”
“……”許青與真情實感地說,“你現在看起來像個流氓。”
黃煜表情凝固一瞬,他嘀咕道:“不是吧,他們說我這樣挺好看的。”
又抬眼:“不好看嗎?”
許青與點頭。
黃煜表情又垮了:“我去洗掉。”
他一頭扎進洗手間,許青與摸下鼻子,又看那支在門口的滑板、護膝、手套,不知該慶幸黃煜還知道做保護,還是氣他整一堆東西回來佔自己房間位置。
許青與糾結不明白也換個話題想了,他走到窗邊,自言自語:“G市晚上哪裡看得到星星。”
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嘗試性地拉開窗簾,然後愣住了。
天已經半黑了,但光汙染那麽多年,夜空中的星星自然是見不到的,但此刻的窗戶上卻掛著個星星模樣的風鈴,被許青與拉開簾的動作帶動著晃動,清脆的聲響亮起來,像沒由來地刮過了一陣晚風。
許青與定睛再看,那星星似乎不是風鈴自帶的,而像是一條粉色的鏈子,把星星栓到了風鈴上,兀地讓那風鈴都顯得累贅笨重了許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