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雙魚再狼狽,也畢竟是一個工作室,一個沒有情感、不會因為謾罵而傷心崩潰的標牌。
而許青與不是。
許青與是能看到評論,能感受到恐懼悲傷憤怒,會因網暴而受傷的人。
他手抖著,沒忍住還是點進自己名字相關的熱搜。熱搜裡,許多他的個人信息都被爆出,甚至還有人帶聊天記錄爆料,說許青與的工作也是黃煜找關系,走後門塞進去的……
許青與匆匆略過那些圖片,掃眼評論區,看見大片大片的“小三”、“惡心人的同性戀”、“去死”,便如觸電般熄滅屏幕,人也坐直,止不住地顫抖。
然而他還未從網絡上的惡意裡緩過神,又立刻陷入到四面八方,窺探的、鄙夷的、令人難以接受的眼神中,他聽見有人竊竊私語,說“同性戀”、“關系戶”、“走後門的廢物”。
許青與便更窒息了,他低下頭,捂著心臟用力深呼吸幾口,卻還是眼前發黑,呼吸困難。他再嘗試幾次,終於忍不住奪門而出,從人們刀刃般傷人的視線和言語裡逃脫,逃到安靜的,沒人在意的地方去。
許青與如被蒙住眼的鳥一般亂撞,他最終撞開天台的門,寒冷的空氣迎面灌入口鼻,他被凍了個寒顫,也終於得以呼吸。
許青與扶著欄杆,彎著腰,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然而他剛站直,理了理凌亂的額發,卻忽然又汗毛聳立,人也再次戰栗起來。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現在消息滿天飛,那許靜,是否已經看到了呢?自己與黃煜的傳聞。
在許青與待在陽台瑟瑟發抖地吹風時,許靜正在親戚家裡做打掃工作。她現在住表姐家,雖說聽說她患病需要來這邊治療時,表姐主動表示可以住自己家裡,對她也很關切,但表姐畢竟不是親姐,許靜也和這些異城的親戚不大熟,免費住了人房子,得了人關照,總得回報點什麽。成年人的相互關照挑明來說就是大小交易,有得有失才穩固,只有許青與那種學生氣很重的小孩,才傻乎乎地覺得自己對別人可以不求回報,別人幫了自己也就隻用口頭道謝,那黃家的小孩幫了那麽大忙,許靜讓許青與帶點東西感謝人家,他還支支吾吾的,每次都不好意思。
想到黃煜,許靜又想起剛才瞥見的新聞。許靜不常關注網絡上的事,只是今早微信新聞直接推給了她一條消息,恰好又是那黃家的熟人小孩,內容又是惹人好奇的八卦,許靜就掃了兩眼。
新聞裡,黃家小孩和張家的女兒站在一起,畫面和諧順眼,許靜暗暗感歎果然黃煜這樣優秀俊朗的青年,就是要配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她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想許青與,那畏縮膽小的樣子,要往新聞裡那張家女兒身邊一放,看起來估計都和小廝似的,如果有人傳兩人在談戀愛,那更是會被懷疑那富家女是不是審美太獨特了。
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
許靜搖搖頭,說自己這兒子不善言辭社交能力差吧,偏偏他又交到黃煜這樣的朋友,真是奇了怪了,許靜在此之前還以為富家小孩只和富家小孩來往呢,還是說……自家兒子身上真有啥自己沒發現的優點,吸引了人少爺低頭來交朋友。
許靜把衣服洗上,正琢磨著,忽然聽到門鈴響動。
她以為是快遞,擦了擦手,叫句來了,出陽台開了門。但卻並未看見藍灰暗淡的快遞工服,相反,門外女人的裝扮相當豔麗。雖然保養良好,但明顯有點年紀,她穿著一身與年齡不符的玫紅色長裙,露出的細瘦腳踝下,踩著大紅細跟的高跟,這種高跟鞋許靜只在雜志上看過,後面一般跟著個無法讓人合攏嘴的價格。
那女人也塗著鮮豔的紅唇,即便上了年紀,也能看出她是個美人,只是這美人此刻抿著唇,蹙著眉,一雙眼不耐又惱火地盯著許靜,這般焦躁便讓她的美隻留在表面,不入人心。
許靜也皺著眉,納悶地打量著這如同火烈鳥一般氣勢洶洶立在門口的貴婦人:“您是?”
“我是黃煜的母親。”貴婦人紅唇開合,倨傲又煩躁地說,“我想和你談談你兒子和黃煜的事。”
第89章 三個條件
黃煜不知在黑暗裡待了多久,他估算著莫約過了十來個小時,終於,緊鎖的門開了,一個身影進來,說:“二少爺,您父親要見您。”
黃煜便起身,被領了出去,黑暗中待了太久,他不大適應光線,眯著眼走著,偏頭瞥一眼窗外,外面陰雨連綿,但確實是亮著的。
那人把他帶到書房,黃煜適應得差不多,睜眼看一圈,屋內沒有鍾表,確認不了具體時間,於是他偏頭,伸出手,對身邊的男人說:“手機給我。”
黃煜認識這人,初中時被招進來當黃家的保鏢,也聽聞過會被派去做一些不方便放在台面上說的事,昨日把自己接回老宅的司機就是這位,搜身收走通訊工具的也是他。
話語落下,那人不說話也不動,儼然把黃煜當成空氣。
“我是犯人嗎?”黃煜冷笑一聲,收回手,他還要再說什麽,就聽房門響動,黃有為進來,怒喝道:“還亂發脾氣,想再被關到靜室裡去嗎?!”
他如此威脅,黃煜卻絲毫不擔心,黃有為把自己放出來便一定有事要辦,多半是要壓他去給張家道歉,張父那個火爆性格黃煜有所耳聞,黃有為只要不想和張家交惡,就一定會逼著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去張父那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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