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呢?”林越之的聲音和他這個人的存在感一般低,但語氣聽起來讓人不舒服,“可能是受不了天天洗盤子,回去繼承家產了吧。”
林越之的話沒頭沒尾,但許青與卻無師自通聯想到冷戰剛開始時,垃圾桶裡碎掉的那個盤子,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以及那日黃煜回來後,手指上貼著的貓咪創口貼……
怎麽又是貓咪?
許青與內心有點煩躁,他瞥一眼林越之工位,在屏風邊顯眼位置看見了同樣色調同樣有著貓咪圖案的創口貼,那卡通風格的小東西在整個工位嚴謹的、強迫症的氛圍裡格外突兀,即便是路過的人瞟一眼,也能大差不差看出其主人的心思,更何況是做過相似事情,有過相同感情的許青與。
黃煜見過這個創口貼嗎?黃煜和林越之抱怨過傷口的事嗎?
思緒躁動著往糟糕的方向蔓延出去,許青與將它們截斷在聲帶邊,最後隻點點頭,不輕不重說句:“這樣啊,林同學真幽默。”
然而林越之下一句話,則讓他心情更加糟糕。
“黃煜和你提過我嗎?”林越之的神色詭異地亮了亮,於是許青與更不舒服了。
“雙魚的人我都有些印象。”他壓著情緒,笑了下,“黃煜都和我介紹過。”
許青與走出工作室大門,心情只能用糟糕至極形容,冷風吹沒了他臉上的假笑,他揉揉臉,覺得自己剛才的神色估計和黃煜很像——都很惹人惱火。
他再給黃煜打去電話,還是不通。許青與放下手機,立刻被吹個寒顫,他剛收到一份很討厭的生日禮物,而更糟糕的是,這似乎只是個開始。
許青與回租屋一趟,但門鈴按了三次也沒有聲響,黃煜不在家。許青與最後一點飄渺的希望也被打碎了,他在門口茫然地站了幾分鍾,下樓進了便利店。
許青與在便利店裡,在店員的白眼下坐了兩個小時,他剛開始只是不知道該幹什麽也不知道該去哪,後來越想越多,竟然思緒又飄到離奇的地方……他想黃煜會不會是被綁架了。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很快幫助否決了這個離譜的想法,先不說誰會大費周章綁架一個身高迫近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就光論黃煜是自己主動走出公司一點,就極大降低了他被暴力劫走的可能性。
晚間十點半左右,許青與沒忍住,聯系了黃煜工作室的一位學長。那學長是J大畢業,和許青與在學生活動時有交集,算認識。許青與問他黃煜回公司了嗎,學長說沒有,又說黃煜應該是有個很重要的應酬,臨時趕去了。
這個信息許青與之前去工作室沒打聽到,便有些奇怪地問學長,這是哪來的消息,學長說是林越之在群裡說的,應該和黃煜確認過了……
於是許青與剛放下的心,又以另一種方式難受地揪起來了。
即使在兩人熱戀期時,黃煜確實也有被一個電話叫走去應酬的情況,許青與也不是沒自己吃過燭光晚餐,自己看完下半場電影,但是今天……
今天是我的生日欸。
許青與在心中,有點酸澀地想。不是約好了嗎,在家裡一起吃火鍋,食材都碼在冰箱裡,凍了滿滿一層。
而且為什麽,旁人會先自己一步,知道黃煜的去向呢?
許青與又不舒服了,他明白黃煜作為CEO,要對工作室負責,但為什麽偏偏先聯系的是林越之?一個會把同款創口貼貼在工位上的暗戀者。
許青與不是滋味地默默想:
是真的看不出來嗎,這種欲蓋彌彰的情感?
如果真的那麽遲鈍,那為什麽連在給工作室一個交代的同時,不能順手也給我,給你的男友也解釋幾句呢?
許青與越想越難受,他原本應該不會這麽難過的,如果黃煜沒主動伸出和好的橄欖枝,約定一起吃火鍋的話,哪怕是冷戰著把生日不聲不響地過了,許青與的情緒應該也只是淡淡的一層失落,不會傷筋動骨。
這種給人希望又一下摔碎的感覺久違的熟悉,許青與坐在便利店裡發呆,忽地想起高二時,黃煜從奧數冬令營回來,給自己帶了禮物,自己期待了一天后,等到的卻是黃煜戀愛的消息……分明是好久前的事情了,但那時那種失重的墜落感到今天還是那麽清晰,或者說,今天黃煜的失聯,也不過是那次事件的小幅度重演。
許青與在便利店待了幾個小時,被店員“請”出去時,也沒見黃煜回來,他站在空蕩的街上,無處可去,最後只能機械地往公司走。
因為業務繁忙常有人通宵加班,宏盒的辦公室一般是不上鎖的,許青與推開門時,大燈滅了,但最裡側寬敞的工位還亮著光,許青與看過去,和夏迎對上視線。
自從得知夏迎對黃煜有意思,至少有過意思後,許青與在面對這個上司時,就總會感覺尷尬,他清楚這是因為自己矯情、不專業,因為夏迎絲毫沒有受私人感情的影響,對他和對其他下屬一視同仁,從不在工作時間談論私事。但即便夏迎如此坦然,許青與還是不自在,他不能怪夏迎,隻怪黃煜亂放電招惹人,又怪自己太過在意,情緒全被黃煜相關的事帶著走。
而今日,許青與也是趕巧了,剛從一個情敵那受了氣,轉身就要和另一個情敵共處一室。他和夏迎面面相覷半響,夏迎先開口了。
“這麽早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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