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他岌岌無名,向上仰望《飛鴿》男主一飛衝天時。
到那時候,怨不怨、恨不恨,就不由得愛作主了。
愛沒那麽偉大,能遮掩一切負面情緒。
同時,誰又能保證楊焱會對一個毀了他前途的惡人保持長久的喜愛呢。
隱瞞了事實的林思霽,配不上楊焱的愛。
煙燃到一半,林思霽心中有了粗略的定奪。
他低頭自嘲笑笑,心道自己還真是惡人。
猶豫不告知是怕失去楊焱的喜愛。
決心坦白也是怕失去楊焱的喜愛。
隱瞞與否完全出於自身對失去愛意的恐懼,絲毫沒有對楊焱的未來進行過考慮。
楊焱會厭惡這樣的自己嗎?
這麽自私的,醜惡的,利己的。
火星逼近唇間,身後車輛也傳來隱約的聲響。
林思霽最終下了決定。
為了楊焱能繼續擁抱他,親吻他,對他說我愛你。
他必須要將事實告知。
他要問心無愧地看著楊焱與他漸行漸遠,在楊焱回頭時永遠保持溫柔笑意。
他要讓楊焱在他這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陰暗。
這樣就算分開了,楊焱也能若有所思地回憶——我曾經愛過一個很好的人。
灼熱逼近唇間。
林思霽將煙從嘴中取下,食指中指夾住,任由煙灰緩緩沒入路面。
今日周三,明日開回去的話,恰好能趕上王樹聲的約見時間。
也就是說,他與楊焱的私奔時光余額,還有今日一天。
林思霽想,自己還是舍不得。
即使是大半天時間也想佔有。
晚上告訴楊焱,明早把他送回去。
林思霽做出決定。
他不再猶豫地將最後一根煙摁滅在地面,站起身來。
維持了太久的蹲姿,腿腳的酸麻讓林思霽踉蹌幾步,低低罵出聲來。
但當他抬眼,看見楊焱貓一般扒拉著窗戶,嘴唇哈出的氣在窗戶上形成一小片漂亮的霧,眼神無辜又迷茫地看著自己時,林思霽又彎起眼角,勾起唇邊。
他笑了許久,楊焱還是沒從起床氣中清醒,懵懵懂懂地看著這側。
於是林思霽決定和他打聲招呼。
我愛你在聲腔中震上幾個來回,最終被當成棄案,穩妥放回肚中。
取而代之的是更委婉的表達。
林思霽笑著對楊焱開口:“早安。”
第76章
拖車在九點多時出現在公路盡頭。
車上下來一個人,過來說先看看能不能就地解決問題,如果可以就不用麻煩拖走去修了。
“麻煩了。”林思霽笑著說。
“小事。”那人揮揮手,“話說兄弟有煙嗎?”
林思霽面露為難:“不巧,抽完了。”
“豁。”那人也嗅到林思霽身上濃鬱的二手煙味,感歎,“兄弟看不出來啊,小小年紀這麽能抽……失戀了?”
“沒那回事。”林思霽支開話題,“要看多久?”
“五六分鍾吧。”那人說,“五六分鍾搞不定的問題,這荒郊野外,五六十分鍾肯定也搞不定。”
林思霽頜首:“麻煩了。”
他走回楊焱身邊。
楊焱披著件外套站在車尾,起床氣沒過去,眼神還有些發愣。
林思霽站定,對他說:“回車裡吧,外面冷。”
楊焱說:“不想回。”
林思霽問:“嗯?”
楊焱說:“坐著腰疼。”
林思霽一愣,隨後有些窘迫地開口:“抱歉。”
楊焱說:“沒事。”
兩人沉默下來,只聽前面引擎蓋後邊叮當聲響,風卷起灰來,卻帶不走兩人間曖昧尷尬的氛圍。
如何相處總是朋友轉情人後要面對的一個重要問題。
楊焱和林思霽過渡得順利,他們在維持了原來朋友的相處模式下增添情侶的親昵,並在兩者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點。
但這個平衡在昨晚被打破了。
赤身裸體相見後,思想總歸和柏拉圖時不同。
風吹動外套,勾勒出楊焱腰身弧度,林思霽不經意瞥一眼,便止不住聯想到昨晚那一手掐得過來,暖玉般在手心發燙的纖細腰肢。
衣物遮擋下,估計是紫青紅痕密布,說不清的曖昧。
林思霽及時移開目光,他喉結滾動下,無法將綺麗的思緒與楊焱分隔開。
林思霽身側,楊焱也是一臉的不自然。
他腰身以下都麻得不行,大腿內側更是因為韌帶拉傷,一陣陣抽疼。
楊焱本能想動手揉下,但又礙於林思霽在邊上,面子過不去,腿顫得不行了人還倔強地挺得筆直。衣服掛他身上,呼啦啦地抖個不停,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人抖的。
楊焱勉強忽略身體上的不適,他垂眸吸下鼻子,卻忽地皺眉:“你怎麽一大早跑出去抽煙?”
他身側不遠處地上放著一個塑料袋。
塑料袋也是從車裡翻出來的,原意應該是預備給嘔吐的乘客,現在則用來裝載一地煙頭、空蕩的潤滑劑瓶以及用過的保險套。
楊焱目光掃到半透明的塑料袋,視線觸及裡面那一塊可疑的膠狀物體,猛地彈開。
林思霽顯然沒想,到看著自己撿煙頭時,楊焱沒發問,這會兒倒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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