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酲覺得習雋野終於明事理了一次,這樣好說話還有點不習慣。
緊接著,習雋野又說:“我覺得你娘是因為你又化妝又穿裙子,還有你說個話夾著嗓子,巴不得翹蘭花指……”
夏以酲剛平複的心情,差點兒又沒一口氣提上來,天氣燥熱,氣得兩眼發黑,“你……誰規定男生不能化妝了?女生可以穿男裝,男生就不能穿女裝?你這是性別歧視!”
大家一致提倡男女平等,可是大家對男女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
女生可以男相,就會被誇酷、帥;男生女相就要被說娘炮、惡心。
刻板印象中男生應該陽剛、有男子氣概,喜歡洋娃娃會被說娘娘腔,喜歡漂亮裙子就是變態。
可這種“喜歡”本就沒有明確的界定,沒有“應不應該”,只有“開不開心”。
只要是能夠取悅自己,那就“應該”。
“我一沒偷、二沒搶,花我自己的錢取悅自己,有什麽錯?”夏以酲委屈,“再說了,我那是工作!我又不是天天穿著那些晃悠。我……化妝也為了保持一個好看的精神面貌,這有什麽問題?!韓國的男生基本都化妝,每個都是 gay?!”
習雋野沉默須臾,開口道:“抱歉。”
“……?”夏以酲一怔,習雋野的態度在意料之外。
二人沉立在黑暗中,雖然面對面, 卻看不清表情,他們之間好似猶樹立了一道屏障,遮住了平日的不好意思,讓羞於開口的話能夠順利地說出。
“這點……是我不好,“習雋野難得道歉,想到之前的態度,別扭地說,“我確實有偏見,可能還沒習慣男生這樣……嗯……我……”
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夏以酲大概聽懂了他的意思, 哼了一聲,“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
說完這句後,憋著一口氣快步越過他往樓上走去。
習雋野:“……”
這人還挺傲嬌的。
他聽著夏以酲也就往上走了幾步, 然後惡聲惡氣地說,“你……你上不上來啊?”
習雋野翻了個白眼,抬腳走上去,“再怎麽說也是你需要幫忙,態度能不能好點?”
“態度?”小狐狸憤憤道,“你想想你之前對我的態度!”
習雋野“……”
行吧。
進屋後,客廳裡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源,夏以酲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他小時候被關過小黑屋,對所有封閉性質的東西有畏懼感,房子看起來像一個幽閉的箱子,裡面蟄伏著猛獸,只要踏進去就會吸引它們的注意, 從四面八方靠近,逼近角落,然後一口吞噬。
夏以酲開始冒汗,之前生的熱汗,這會兒全是冷汗,眩暈又窒息的感覺一波波地湧上,心裡發慌,心臟跳得異常快,神經緊繃著,感知敏銳,每一根汗毛都能察覺到微弱的風向。
“怎麽不進來?”習雋野換好鞋打算關門,卻見夏以酲一直站在門外。
夏以酲被無邊無際地黑暗吞噬,咬緊牙關,汗珠從鬢角滾下。
習雋野覺得奇怪,沒辦法看清夏以酲的表情,隻得上前一步, 又問:“你站在這幹什……”
後面的話卡在嗓子裡,因為夏以酲突然抬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胳膊,用盡力氣,指甲掐入肉裡,傳來尖銳的疼痛。
習雋野詫異:“你……”
夏以酲腿軟地蹲在地上,拉著唯一的救命稻草,驚恐而慌張地嗚咽,“我……我害怕,不行……”
習雋野有些無奈,“抽屜裡有蠟燭,你先松開,我去點蠟燭。”
“不……不可以!”夏以酲聽到他要走更慌,松了手轉而抱著習雋野的腿,“不行!不能走!我害怕……”
習雋野奇怪,明明剛才在樓下、上樓梯的時候都還好,怎麽進屋成了這樣。
就算夏以酲再嬌小也有一百多斤,被這麽抱著完全限制了行動,加上二人身上本就有汗,兩道炙熱的身體貼在一起更加燥熱。
“你先松開我!”習雋野想罵人,呼出的氣都帶著滾燙,“我先去個點蠟燭!有光你就不怕了!”
夏以酲抖得厲害,把習雋野的腿抱得更加緊,帶著濃重的哭腔,“不行,不放!你帶我一起去,別想扔下我!”
說得那叫一個淒慘可憐,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扔出去似的,手腳並用地纏著習雋野。
夏以酲並不覺得貼著習雋野熱,在這種環境下,男人的體溫和氣息能給他帶來安全感,是溺水人唯一的稻草。
習雋野滿頭大汗,沒轍地問:“你這樣我怎麽去點蠟燭?一晚上都在這門口耗著?”
夏以酲哭出聲,“你……你帶我一起過去。”
“那你總要起來啊!”習雋野火大, “你這樣我動都動不了,怎麽過去?!趕緊起來!”
“我腿軟起不來啊!”夏以酲哭得委屈,扯著嗓子吼了回去,然後又軟下來,“你……你拉我一下……嗚……我起不來嘛……”
習雋野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只能憋著火,粗魯又強硬地把人拉起來。
夏以酲歪歪倒倒的,身體是真沒力氣,雙腿發軟,勉強站起來後又撲進習雋野的懷裡。
兩個男性的胸膛緊密相貼,凝滯又悶熱的空氣中充斥著男性陽剛的汗味,還有一絲淡雅的嬌柔。
習雋野的身體僵硬得緊繃著,懷裡的人明明也是男人,可是身體又柔又軟,分明也在出汗,可是汗味並不難聞,甚至有股香香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在這悶熱氣氛中燃起火星,在習雋野的肺腑中燃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