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穩,頭髮濕漉漉的,眼睫一個勁兒顫,皮膚蒼白,臉頰又蔓上不正常的潮紅,乾澀的嘴唇微張,泄出難受的低吟和啜泣。
屋內的花開始有些枯萎, 生機不複從前,把夏以酲襯的襯得更加脆弱幾分,那樣子很招人疼。
習雋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推門進去,一步步走向夏以酲,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床上的人。
深夜悄無聲息,時間在習雋野沉默中緩緩走過。
半晌,他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抬起手,逐漸靠近夏以酲的額頭。
二者相碰的瞬間,習雋野的心臟湧上一絲難以言說的微妙,速度又快到無法捕捉。
夏以酲在出冷汗,額頭上汗津津的,身體在輕微的發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寒冷。
習雋野薄唇微抿,將夏以酲的額發撩開,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流暢起伏的線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精致的側顏,哪怕難受不舒服都絲毫沒有減輕他的柔美漂亮。
娘是真的娘,美是真的美。
習雋野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男生,明明是男人卻活得比女人還精致優雅,沒有心機和防備心卻還要去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騷。
他的指尖順著夏以酲的山根和鼻梁緩緩下滑,在精巧的鼻尖上輕輕蹭了一下。
“你有完沒完?”本應該熟睡的人虛弱開口,嗓子是啞的。
習雋野一驚,陡然收回手,臉上閃過慌亂,像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無措地摩挲著手指,心跳加快,“你……沒睡?”
夏以酲難受地把臉埋到枕頭裡,小聲又痛苦地說:“睡不著。”
“怎麽?”習雋野見他這麽難受,以為是身體不舒服,聲音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視線落在他汗津津的雪白後頸上。
夏以酲發出一個濕潤的呻吟,鼻息顫抖———是要哭得前兆。
“要不要去醫院?”習雋野又問。
夏以酲小聲地說了一句,帶著哭腔,習雋野沒聽清。
習雋野見他狀態這麽不好,擔心出問題,只能耐著性子蹲下,好脾氣地問:“說什麽?”
“想洗澡……”夏以酲哽咽著,“難受。”
“……”習雋野有那麽一瞬間是想罵人的。
這娘娘腔是真的精致啊,都成這樣了,還想著愛乾淨,一晚上不洗澡真要髒死你了?
糙漢直男自然不懂精致小gay的精致。
習雋野無語至極,可看到夏以酲這樣難受委屈, 只能耐著性子說,“你現在有力氣洗澡?明天洗一樣的。”
夏以酲眼淚汪汪的,一滴清淚滑落,眼眸像浸泡在水裡的琥珀,“不要……難受,更不舒服。”
以前習雋野看他哭隻覺得嫌棄又惡心,現在看見夏以酲流淚有了焦躁的情緒,還摻雜著一星半點兒的不忍。
“那你想怎麽樣?”習雋野煩躁地問,語氣不善。
他蹲在床邊的,和夏以酲挨得很近,這副粗聲粗氣又瞪眼的樣子落在夏以酲的眼裡就是吼人。
“你幹嘛啊……”夏以酲身上沒勁兒,說話軟綿綿的,眼淚流得更厲害,眼尾一片紅,抽泣哽咽,“凶什麽嘛……你走開,不想看到你。”
“我哪兒凶了?你可別在這矯情啊。”習雋野無語又無奈,他倒是想走,可夏以酲的狀態這麽差,萬一有點兒什麽可不是開玩笑的。
夏以酲根本沒力氣跟他吵, 用被子捂著臉,哭得難過委屈, 細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鼻音黏稠,熱氣上湧,後頸那處紅得更厲害,連帶著耳根和脖子也開始蔓延。
白裡透紅,猶如寒梅落雪,水潤又漂亮,精致又旖旎。
特別是那個鮮豔的吻痕異常奪目,想不注意到都難。
習雋野僵硬的移開視線,他不會哄人,蹲在床邊茫然無措,見夏以酲的皮膚發紅,猜測可能發燒,伸手去摸他的後頸。
“唔……”夏以酲顫了一下,抬起頭滿臉是淚,水汪汪的眼睛瞪他,想罵人又沒勁兒,身體可難受,“你幹什麽……”
“我摸摸你是不是發燒了!”習雋野的反應比他還大,“你以為我想幹什麽!”
“誰知道你想幹什麽……”夏以酲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我好熱。”
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能不熱嗎!
習雋野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又把空調的溫度降低一些。
被窩裡的熱氣確實很重,夏以酲身上有股難以忽視的消毒水味,習雋野微微蹙眉,好奇他究竟在醫院幹什麽了,怎麽味道能這麽重。
夏以酲看到了他的表情,神色難堪又屈辱, 抬手推他,啞著嗓子罵,“你滾……誰允許你碰我的?”
習雋野本就沒什麽耐心,也不想面對這個一直讓他不對勁的男人,夏以酲反覆無常的情緒把這直男僅剩的一點好脾氣耗盡了。
這個“碰”字很微妙,讓習雋野想到在廁所的一切,以及警察和楚寒的話,末梢神經突突直跳。
“我他媽那是幫你!你以為我想碰你了”習雋野咬著牙,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我又不是gay,又不喜歡男人!”
“那你……還親我?”夏以酲軟綿綿地一句就讓習雋野潰不成軍。
“我……你……那是……”習雋野耳垂發紅,羞惱道,“我那是幫你,是你說要我幫的,你可別裝失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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